我帶著人一路直闖入內。
佟貴妃斜臥在錦榻上正同盈珠說笑著,見我闖入其內,她二人都驚訝地站了起來。佟貴妃很快便整了整妝容,上前朝我福身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怎的突然來了臣妾這裏?”
她的臉上又恢複了一貫賢惠的笑容,一副無辜的樣子看著我。
我心中怒恨交加,卻在看見佟貴妃這樣的笑臉時極力地克製住了上前質問她的衝動。妗兒是在她景陽宮出的事,想必眼下任何證據都已找不到了,佟貴妃是個聰明人,她和馮昭儀不一樣。而我沒有證據,即便我是皇後也不可能無憑無據要殷聖鈞處置堂堂正二品的貴妃。
“娘娘?”她見我不說話,疑惑地叫我一聲。
我暗自吸了口氣,冷冷道:“看來貴妃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她看我的目光越發茫然。
我徑直道:“降香沒了。”
“什麼?”她一改先前端莊的姿容,華美眼底分明是震驚,她上前一步道,“娘娘,這是怎麼回事?”
我細細端詳著她的臉色,她所表現出來的驚訝很真實,倘若不是她的演技太好,那便是……她真的不知道。
可我不敢相信。
“降香之前來過景陽宮了。”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女子。
佟貴妃倏然握緊了手中的帕子,皺眉道:“娘娘不會以為降香出事和臣妾有關吧?”
強忍住心中怒意,我凝視著她道:“本宮很是好奇,貴妃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和她說,非要她親自來景陽宮拿賀禮?”
佟貴妃微微一愣,眼底瞬間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我冷聲道:“降香來景陽宮,貴妃就沒請她喝茶嗎?”
盈珠擔憂地看了佟貴妃一眼,片刻,才聞得佟貴妃道:“臣妾當降香是客,自然會請她喝茶,莫非娘娘以為是臣妾毒死了降香?”
我不禁握緊了雙拳,厲聲道:“難道還不是你嗎?本宮都沒說降香是怎麼死的,你怎麼就知道她是被毒死的?”
一側的盈珠臉色慘白,佟貴妃卻是從容不迫道:“若不是毒死的,娘娘為何好端端問臣妾有否請過她喝茶?”
她真是伶牙俐齒!
我見盈珠總是有意無意地看著桌上的那壺茶,心下愕然,難道說妗兒來時喝過的茶還沒處理掉嗎?
我的目光猛然又看向佟貴妃,開口道:“既然與貴妃無關,那就不怕本宮查一查吧?”我朝十三使了個眼色,十三會意,上前就要去拿桌上的茶壺。
卻不想身前的身影一閃,佟貴妃徑直擋在十三麵前,目光犀利地看著我,笑道:“皇後娘娘,您雖是中宮,可無憑無據臣妾這景陽宮也是不能隨便亂查的。”
“你……”
我才上前一步,便聞得外頭太監高聲道:“皇上駕到——”
本能地回頭,見殷聖鈞大步走進來,他的發絲還沾著夜露,想來才從宮外回來。
佟貴妃忙迎上去,委屈道:“皇上可要為臣妾做主啊,皇後娘娘無憑無據竟然要搜查臣妾的景陽宮!”
她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皇上……”我張了口,卻見他朝我略蹙了眉,低聲道:“朕都知道了,待回去再說。”他伸手便將我拉過去,又回頭朝佟貴妃道,“皇後也不是針對你,先休息吧,朕明日再來。”
“皇……”
佟貴妃還想說什麼,殷聖鈞已徑直拉著我離開,我不願,他的力氣很大。到了院子裏,我再是忍不住:“你拉我幹什麼?她和降香的死脫不了幹係!那壺茶一定有問題!”
殷聖鈞邊走邊道:“倘若降香真的是喝了那茶出的事,朕敢篤定,降香前腳出景陽宮,她後腳就會命人處理幹淨,不會等你來查。”
這個我來的時候就想過,可盈珠總有意無意地看著那壺茶我就覺得奇怪!
殷聖鈞接著道:“朕比你了解她,你這一查絕對查不出什麼異常,她卻能抓到你的小辮子。”他低下眼瞼,直睨著我道,“前朝一直對你頗有微言,隻是礙於朕的麵子、你又沒什麼不是便不好說話,但若是你無故打壓後宮嬪妃,失德於六宮,朕也保不住你。”
他是在提醒我,佟貴妃娘家的勢力不容小覷,可那壺茶真的沒有問題嗎?
“可我看到盈珠一直在盯著那壺茶看!”
他的臉上未有波瀾,直言反問我道:“如果盈珠是在奇怪茶分明沒有問題為何降香就死了的事呢?”
我震驚望著他:“可能嗎?”
他抿著唇卻是不說話了。
我下意識地抽了抽手,他的眉宇蹙得更深,話語微涼:“朕回宮先去了鳳儀宮,得知了降香的事,派人去宮外通知東漓了。”
他一句話,說得我愣住了。
妗兒是殷東漓未過門的側室,這件事遲早是要讓他知道的。
他的大掌寬厚溫暖,而我的手卻一直在不住地顫抖著。
鳳儀宮裏,仍有宮女輕幽的啜泣聲,我被殷聖鈞拉著入內,妗兒的屍身還躺在床上,太醫見我們進去,忙起身站了起來:“皇上,娘娘。”
殷聖鈞的目光低沉:“查到了什麼?”
林太醫才欲開口,便聞得外頭不知誰喊了句“郡王爺”,我猛然回頭,見殷東漓蒼白著一張臉衝進來。他也不顧殷聖鈞在場,直奔妗兒的床邊,徑直握住她的手,喚她道:“降香,降香……怎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皇上!”他這才倏然回頭看過來。
殷聖鈞略闔了雙眸,全公公已識趣地上前勸道:“降香姑娘已經去了,郡王爺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