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衝進去,白日裏他也不曾進來過,自是不知道哪裏才會是她的房間。
北山書院的學生、夫子們,到處有人不斷地從裏頭跑出來,殷聖鈞側身避開,想了想,拉住一人問道:“薛公子的房間在哪裏?”
那學生嚇得臉色慘白,伸手便往裏頭一指,半句話也來不及多說就捂住口鼻跑了出去。
殷聖鈞當下未有遲疑便跑進去,既是來找薛玉寧的,也許會住得離薛玉寧近一些。
往內跑了一段路,穿過了圓形拱門便見裏頭一座獨立小院,他才衝進去,一眼便看見前麵守在屋子外的東陵禁衛軍!
殷聖鈞心頭一陣,幾乎是下意識地站住了步子,藏身於一側的巨大古樹後。
目光悄悄望過去,看來這就是薛玉寧的房間沒錯,正好公主偷溜出宮,他們皇上便借機派人找公主為由前來此地處決薛玉寧。
殷聖鈞的嘴角一勾,不得不說,東陵那個老頭很是手段和頭腦,他倒是迫不及待想見一見這個未來的嶽丈了。
門口有腳步聲傳來,還隱約聽得人的說話聲,殷聖鈞的眉頭微蹙,足下一點,幹脆翻身上了樹幹。
站得高,他才瞧見四周的火勢已迅速蔓延,接著燈籠散漫的光,他瞧見來人將軍打扮,他自是不認得,此人便是東陵皇帝的心腹郭淮安。
一個侍衛緊跟在他身側道:“屬下已派人去查著火的原因了……”
郭淮安沉聲道:“這也不必查,還好公主已離開,否則公主若是真有個什麼閃失,到時候你們十個人頭也不夠賠的!”
他二人走得遠了。
殷聖鈞悄然從樹上落下來,皺眉道:她已離開?
他愣愣一站,轉身便又衝出去,卻在外頭拐彎處和一個人撞到了一處,那人懷中似落下什麼東西來,“咕嚕”一下就滾遠了,他沒注意殷聖鈞,隻慌張地去尋掉在地上的東西去了。
殷聖鈞本能地睨了那人一眼,這不是薛玉寧的那個隨從嗎?他看他趴在地上,看得並不之分真切,隻依稀記得那個隨從找到的像是丸藥之類的東西,大約是很寶貴的東西,他找到後激動得都紅了眼睛。
未作逗留,殷聖鈞出了北山書院便去了城門口。
沈又宸遠遠見他過去便迎上前,二人行至僻靜處,他才開口道:“我已問過了,城門早已落鎖,天黑之後無人出去過。”
殷聖鈞朝城門看了眼道:“確定嗎?”
“確定。”沈又宸說得篤定,見殷聖鈞已拉著馬韁朝來時的路上回去。
既然城門落鎖後未再打開過,那麼她應該還在衡州!
沈又宸才跟著他回到客棧,見他重新戴上了麵具便要出門。
“今夜衡州不安全,殿下還是不要出去。”沈又宸見他將佩劍也帶上,忍不住勸道。
殷聖鈞沒有回頭,隻淡淡道:“你就在這裏等著,天亮之前我會回來。”
沈又宸知道勸不住,見他行至門口,這才又問了句:“天亮我們就去鄴都嗎?”
隻見殷聖鈞的眉頭一擰,卻是沒再回答他的話。
這日後,因北山書院夜裏異常莫名大火,整個衡州城連續封鎖城門已抵達四日之久。官府的意思大約是要抓住縱火犯,殷聖鈞卻知這是上頭在給薛玉寧按個死訊罷了。
而他連著找了多日卻仍是沒有找到商枝的下落,按理說她的公主,必會給安排在驛站或者是官邸,但是所有的地方他都找遍了,竟然都沒有。
無奈之下他便把城中的客棧、別院全都翻了一遍,終於有次聽小二的形容像是她,可再一問才知,原來那女子早有夫婿,是和丈夫一起開的房間。
沈又宸勸說他也許德陽公主已經離開衡州,但郭淮安等人還未離開衡州,是以殷聖鈞始終相信商枝必然還在這裏。
他原本想著找到她,就帶她一起回鄴都,這回定要牢牢地看住她,絕不會再讓她有溜走的機會,隻是沒想到又兩日,傳來東陵爆發內亂的消息。
……
…………
(商枝篇)
鋪天蓋地的叫喊聲傳入我的耳中,我捂著頭坐起來,聞聲推開窗戶,外麵大街上不知何時亂成了一片。
士兵們拿著兵器橫衝直撞,百姓驚慌失措地奔走。
我大吃一驚,聞得身後傳來男子的話音:“雍王聯合恭王、育王謀反,東陵已大亂。”
身後之人對我來說並不陌生,自從我和他有了婚約之後,我們幾乎每年都要見麵的,雖然時間不長,但對南宮翌我自認為算是相當了解了。
可他今時今日的話,卻冷得讓我覺得陌生。
我張了口,聲音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可臉上卻仍是要帶著笑:“什麼大亂?南宮翌,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啊!”
他的眉頭微蹙,從前我直呼他的名字他總會生氣,然後便語重心長地糾正我要我叫他“阿翌”,隻是今日,他什麼都沒有說,這樣的反常令我的內心更加慌張不堪。
目光再次看著窗外的情形,我安慰自己道:“這一定是地方官員管理不慎弄的,我回頭叫父皇派了得力的人來,好好管一管馬上就好了!”
“桐兒。”南宮翌伸手將我拉過去,臉上再不似從前的嬉皮笑臉,我討厭看到他這種臉色,別過臉的時候突然想起薛玉寧,我這才緊攥著他的衣袖問道,“我是怎麼來這裏的?玉寧哥哥呢?玉寧哥哥在哪裏?”
聽我問薛玉寧,他的臉色瞬間就沉了,緊蹙著眉心不悅道:“你何時同我在一起的時候能把薛玉寧給我忘記?你可給我搞清楚了,他薛玉寧充其量不過是你六姐的表哥,他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日後不準在我麵前提他的名字!”
他的口氣生硬,我錯愕不已地望著他,以前他可從來不會這樣,即便他再不喜歡我愛跟著寧哥哥,他也不會與我說這樣的話。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路上遇見的那個男子,他說東陵與西楚的和親勢在必行,誰想阻攔,誰就得死。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我用力一把推開了南宮翌想往外衝出去,南宮翌攔腰將我抱起來丟回床上,不待我開口,他便道:“你已昏迷了整整七日,本來等你醒來時就該躺在我的王府裏,可我深諳你的性子,最後到底不忍心這樣將你強行帶走,所以才在這裏等到你醒來,我要你心甘情願地跟我走。桐兒,東陵已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東陵,鄴都城……你也早已回不去了。”
我承認,南宮翌這番話真的嚇到我了,我起初還咧了咧嘴,想把它當個笑話,可看他這樣認真的臉色,我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說我回不去了,怎麼可能?
我出來的時候鄴都一切都還好好的,我還拍著胸脯跟六姐保證一定不會讓她嫁去西楚,還說聰明如玉寧哥哥一定能想出辦法帶上六姐浪跡天涯……
雖然這樣一來日後便再不能見到六姐和玉寧哥哥,可是我是願意的,我願意的!
“桐兒,你跟我回南秦,隻要有我在你身邊,我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他伸手替我拭去臉頰的淚,同我說話的口氣也軟了下來。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可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就這樣離開,我要回鄴都去,一定要回去!
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外頭,自知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從南宮翌和他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我努力地想了很多很多,郭淮安是指望不上,玉寧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心頭一跳,眼前突然浮現出那人的鋒眉秀唇……
翌日早上,我才故作服軟道:“要我跟你去南秦也可以,但是我必須回北山書院看一眼。”
南宮翌考慮良久,才終是道:“隻看一眼。”
我點頭。
路上,我不禁問他:“玉寧哥哥還在北山書院嗎?”
南宮翌蹙眉道:“我不知道。”
“那是誰讓你來帶我走的?”
“薛玉寧。”他的話語簡短,我不禁暗暗咬下了嘴唇。
玉寧哥哥一定是知道六姐不願嫁,知道我會挺身而出弄出這一場變故,所以他將我帶走,怕父皇會遷怒與我,隻是沒想到我的皇叔們竟然在這個時候起兵謀反。
衡州的街上混亂一片,南宮翌小心翼翼地護著我,我的目光細細地找尋著路上的客棧,我記得他說要我在進城後看見的第一個客棧找他,隻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又往前幾步,我的瞳眸一緊,是這家!
我悄然看一眼南宮翌,他正伸手護住我,恰是此事,前頭一群流民跑過來,他將我擋在身後,我咬咬牙轉身就溜進了身後的客棧。
“掌櫃的,有沒有一個……”我才欲開口問,正巧就見他從樓上下來,我仿佛是看到了救星,此刻什麼也顧不上,衝上去撲進他的懷裏便道,“英雄快救我,快帶我離開,後窗,後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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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吧。。。。
最近很忙,都沒和大家交流,但是你們的留言我都有看,知道大家在看,我很高興,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