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難得在人前表現自我的楊守信,難得地主動說話了,一邊樂著,一邊衝喜形於色的吳小弟說:"小弟哥,擎好吧,這是咱的老本行,隻要元朝一聲令下,我頭一個給你報仇。"
楊元朝沒阻止,也沒有責怪楊守信的一時衝動,理解他的心情,上好的一塊幹刑警的料,跟自己當差時間久了,老是幹一些警衛外帶保姆的活,一定是早就手癢癢了。
他心情愉快地最後做結束語:"哥兒幾個,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裏,踏踏實實地接茬兒過安穩日子。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人民警察好了,打擊犯罪,除惡務盡,正是我們的份內職責。至於小弟你,從今以後一定得改邪歸正,重新做人,接茬兒到人家'國軍子弟'的公司去上班,以便解決吃飯的問題。同時,也要照顧好家裏,特別是你的兒子,小家夥夠不幸,你這個當爹的應該盡義務,多關愛他,給他以溫暖和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你可別忘嘍,也要隨時報告小家夥的病況,這是給你的任務,一點兒都不能馬虎。"
五大三粗的吳小弟感激涕零,一邊含著眼淚笑,一邊雞啄米似的點著大腦袋,這回虧吃的足夠能讓他記住一輩子。
尋找小超等人違法賭博和以冬子為首的涉黑團夥的犯罪證據並予以嚴厲打擊,在楊元朝來說不是難事,可謂熟門熟路,小菜一碟。可關鍵是,其中還涉及到小超等為數不少的幹部子弟,為這,楊元朝倒有些作難,難在投鼠忌器和擔心誤傷同類,因為小超畢竟是當地多年來一直領袖群雄的幹部子弟的大哥級人物,他本人雖不爭氣,破罐子破摔,但其老一輩卻與自己的父母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不能不有所顧忌。
然而,比他更熟悉當地幹部子弟狀況的李小嵐卻不這麼認為,也沒這麼悲觀:"元朝,你犯哪門子難呀?該出手時就出手。我敢保證,憑他小超那幫人的能耐,還達不到好勇鬥狠、橫行街頭、舞刀弄槍、危害社會治安的嚴重程度,就這些紈絝子弟,充其量不過是玩玩嘴皮子、動動壞心眼兒、禍害幾個黃花閨女罷了,真要是讓他們殺人放火,他們未必敢。這些靠老子功勞寄生的公子哥,其實都屬驢糞蛋兒的,表麵光,瓤子臭不可聞。要是讓他們上戰場,保準一個個比兔子跑得還快,不當俘虜就算他們的造化了,還得碰運氣。所以,案子你盡管辦,最後倒黴的,肯定是'冬子'那幫地痞流氓小混混,絕不會是他們。"
楊元朝認為此話分析得在理,於是便特意找到原來的老領導,現如今已經成為他的下級官員的市公安局副局長老鄭,把有關情況說了,要求市局給予配合,徹底摧毀這兩個專門靠賭博和放高利貸斂財的違法犯罪團夥。
對於徒弟和當年的老部下,老刑偵自然沒二話,樂嗬嗬地說:"行啊,我的楊副廳長,能耐越來越大了,既然是上級機關給我們派任務,下達指示,我們一定堅決照辦。"
楊元朝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師傅,您就別寒磣徒弟了,我有點兒本事,還不都是您這當師父的手把手教得嗎?我可連一天也不敢忘了您老人家的知遇之恩和栽培的美意。"
老刑偵高興地說:"我知道,你不是過河拆橋的主,不然咱倆又怎能經常坐在一起吃飯喝酒拉家常呢?我說過,我是專門搞犯罪心理學的,不會看錯人,而你也沒讓我失望。"
"這就對了,俗話說,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這一老一少之間感情甚篤,言來語去中,便把作戰方案製定了。
一周後,省市警方聯合行動,一舉摧毀了小超和冬子兩個違法犯罪團夥,抓了好幾十號人,破獲各類涉及賭博、放高利貸以及吸毒、敲詐、傷害等案件多達百起,同時,捎帶腳也把吳小弟因欠賭債被追殺的隱患徹底消除了。
以小超為首的十餘個幹部子弟,還真如李小嵐推測的那樣,由於單純涉賭,並沒參與其他犯罪,隻分別受到勞動教養和行政拘留的輕度處罰。
楊元朝在看到那個長了一張黢黑的猴子臉、年及"五張"、老子英雄兒混蛋的小超,即將赴勞教所接受法製教育和強製性改造時,特意走過去,半帶嚴肅,也半帶著一份兔死狐悲情感,說:"按理,我該叫你一聲大哥,可你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難道你就不自己捫心自問,是否給幹部子弟丟臉嗎?給你那大半生血濺疆場、能征慣戰、叱吒風雲一時的老子臉上抹黑嗎?他老人家能容得你如此胡作非為、敗壞門庭、折損他的聲譽?你也太給他老人家丟臉了,整個沒麵子!老哥,好好想想吧!"
一向張揚跋扈、為所欲為的小超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