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文集(12)(1 / 3)

所謂大臣者以天下為公不以毀譽榮辱不以進退欣戚而其心常恐恐焉觀庶官之得行其職與否以測國家治亂之機而因以為已榮辱欣戚蓋庶官之職不同而要無外於官守言責二者於言責而得其言此尤國家大治之機而公天下者之所甚欲也何則維辟作福維辟作威其爵之祿之廢之置之殺之生之予且奪之蓋莫非一人之權而天下之所奉行而弗敢逆者而諫官者乃欲奪其所予廢其所置屈萬乗之尊以從一介茲非有回天之難者哉古之昏世庸辟保回昵奸其所崇長信使雖以刀鋸之餘優伶之賤阿保乳媼之微其臣且不敢言或言之而反以為僇而況於左右之大臣素所信任者乎今太宰大臣也天子之所信任也雖有大故不可其廢去宜出自天子而今乃以四三諫臣言輙至致政去是諫官之得其言而國家大治之機也吾意太宰有公天下之心且將以為大賀焉而不複以已之毀譽進退為介介也且君子能必已之無媿而不能必天下之無言故有蒙負俗之累而安受不韙之名而處之若不聞也者其心有以自信而知天下之必有能知我者也傳曰心苟無瑕何恤乎無家晉王昶有言使已有可毀之行則彼言當矣使已無可毀之行則彼言妄矣當則無怨於已妄則無害於身昶非知道者猶若是吾又益知太宰之能自信而無恤乎天下之有言與否也古之愛君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況廢其身以善其君乎太宰其有見矣不然以一大臣之去宜不能無怏怏者而太宰不然其所惡有甚於去也太宰行予與祖焉因推其意以序

文集巻四

文集巻五

與友人論文書

吾子不以某不佞而望以文章相麗益謂非有意於某不可也故忘其淺鄙為足下誦其所聞夫自三代而下能文者非一士論文者非一家要之能者未必論論者又未必能也夫文之所以為髙下夫人而能言之然而作者往往戾焉故逖探冥搜者傷於虛雕琢絺繪者傷於麗詰屈聱牙者傷於竒而竒之失為甚焉夫文何自而始也效諸天也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日月星辰天之所以為文也其光有常明其運有常度其經緯次舍有常所故能廣覆照經四時成萬物而天下古今仰焉一或薄蝕之不得其明朓朒之不順其運盈縮隠見之不安其所甚者孛飛彗流出於耳目之所創見則人莫不指而異之何者非天文之正也今且為廋詞恠語鉤章棘句險僻艱澀不可識測而欲以示諸天下傳諸後世則人有不指而異之者乎故竒譎之文則亦天之彗孛之類耳非盛世之所宜有也昔人有言文非能為之為工乃不能不為之為工六經尚矣古之文皆不能不為者也今之好竒之士則惟以能為為工耳夫是以作之日益多而傳之日益寡作而不傳周子所謂輪轅飾而人弗庸者也亦奚以文為哉大抵知徳者無詭言淺於道者多艱說古之君子內足而外章徳至而言立莫不平易正達溫純爾雅不雕繪而巧不探搜而逺無詰屈而竒不期於文而天下後世之能文者莫加焉矣後之人徳則不至而求諸辭辟諸塗刻繪畫以為龍蛇鬼神不瓌詭其形變惑其勢則不足以駭觀者而眩愚俗然而識者過焉則固土木之而已其竒果何為哉故曰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三代而上所謂文章之士即道徳之徒也自夫岐而二之而後世始無文矣昔魏氏典論號善論文大略謂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詞賦欲麗而曰文以氣為主是皆辨其末而未探其本內無所得而虛為之辭吾弗與也且文如兵其作之者猶將也將賢而謀豫則操縱出入隨應而不窮故左右什伍紀律嚴明則其法立威蓄而勢鋭如風發河決則其氣充可攻可守可進可退頃刻異用而機妙百出則其變備要之必主於正而後竒以濟之此將之良也苟廢正而一徇其竒則其軍鮮不僨焉而世必以為無能之將矣故兵無常形以正勝者什九文無常體以竒善者什一盤誥之文則六經之什一耳效而似者猶未可為常而況其萬不類也哉吾子於今之時不謂無誌於文而恐其溺於竒不繇其道則愚之所不能黙黙也然愚固亦論而未能者吾子其毋以為費於辭

與王樗庵書

惟執事以正色直言偉然為留都倚重弟竊與有榮焉然別來不一通訊者以寒暄私欵無當於進修之要治體之公不足以溷記室耳乃今則有不容於隠情惜已以冐寒蟬之譏者弟常之人也常本劇郡錫亦劇邑數十年號為難治邇得守如張得令如萬蓋私心嚐為一方幸之然弟自入都以來所聞稍有不諧於眾口者豈弟之闇於知人與抑人數麵好惡毀譽固有不盡得其平者歟浮議籍籍皆非事實常之去留都尤近計執事亦嚐有聞故欲為一白之弟昨以省覲家居亦歲餘家父在告則已踰七年矣其所以自處與郡縣諸公之所以見待者執事當自知之飾譽言以酬所私比匪人以罔知已諒非愚父子之所能也往時應守子才僅以一二人私憤遂相詆排守土者至今以常為畏塗論者且謂郡中更無能獨持公論者使弟輩蒙此譏指故聊複與執事圗之然子才今竟何如詆排之者今竟何如今萬令已與行取庶幾公道猶未昧至於張之賢否人言之是非更冀執事徐察而明辨焉使他日不複謂郡中無一公論則弟之私望也餘情不能縷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