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賬裏漸漸彌漫開一股冷氣。這股冷氣皆是來自男人。
光線太黑,隻能看見他的輪廓,他挺拔的身影。隻是,他站在簾賬處,遲遲不靠近。
盛晚晚心想,這下不會讓他以為自己是個登徒子,小賊之類的吧?萬一他一個衝動動手殺了她怎麼辦?
軒轅逸寒停頓了一會兒,隨即緩緩朝盛晚晚走來,一步步,步履從容,絲毫不急切。
盛晚晚看著他一步步靠近,心也跟著跳的有些快,看他走的這麼慢,她恨不能撲上前去。
“王爺。”她還沒有出聲,門外葉寧的聲音就傳來了。
軒轅逸寒聽見聲音,驀地頓住了腳步。
“那位小道士不知去了哪兒,不見蹤影。”葉寧在帳簾外說道,他隱約覺得,簾賬裏有第二個人,所以他並未進入,真怕自己進入又撞見什麼不該見的,到時候他家王爺恐怕就要戳瞎他的雙眼了。
“嗯。”軒轅逸寒都不曾說什麼,輕輕說了一個嗯字,抬步朝著榻邊走來。
外麵的葉寧有一絲疑惑,不太明白怎麼王爺隻回答了一個嗯字?之前那讓他去找這小道士的時候,那語氣分明還帶著幾分著急。
簾賬之內,盛晚晚都沒有出聲,手撐著腦袋,看著已然走至榻邊的男人,抬頭迎視上男人的目光。
夜色深沉如許,男人的表情看不清楚,唯有那雙光華閃耀的魔瞳,眼神分明熾熱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一種,會讓人著火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掃視著,足以可以撩撥起她所有的熱度。
“攝政王殿下。”她先出聲,打破這一片沉靜,“奴婢是奉葉侍衛之命來伺候王爺的。”她說這話時已經站起身來,站在榻上,高度才剛好和男人齊肩。她的小手輕輕搭在男人的肩上,湊了過去,還故意努了努嘴。
兩人的臉頰挨得很近,她輕輕努著嘴,就能夠輕而易舉地碰觸到他的唇。
熟悉的香氣撲來,讓他恍惚。但是又很快被那股濃烈的脂粉味給替代,讓他隱約覺得不舒暢。
光線黯淡,盛晚晚這會兒湊得這麼近都瞧不清楚他的麵容,又不曾聽見他說話,暗暗思考著,這丫的該不會是還沒有猜出來她是誰吧?
正想著該怎麼一步步讓他開竅時,大手忽然握住了她的腰際,扶住了她。
隔著薄薄的衣料,盛晚晚能夠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竟是不像往日的溫涼,而是一股燙人的溫度。
“伺候好本王,本王就饒你一命。”他低沉出聲,呼吸噴在了她的頸項間。
“哎呀,我做錯什麼事了嗎,為什麼要王爺饒命啊?”她故作不解問道,微微側過頭來,唇就剛巧擦過了他的臉頰。
“你說呢?”他的手指,輕輕摩挲在了她的下巴處,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盛晚晚感覺滿滿縈繞的都是他淡雅的氣息,她彎唇笑著說:“王爺,這光線這麼黑,不點燈,怎麼讓奴婢伺候?”
她在心中有些懷疑,他到底是猜出來了?還是沒猜出來?
沒道理,她都沒用變聲器,她這麼有明顯特征的嗓音,他不可能認不出吧,自己的老婆的聲音都認不出,他不是找死嗎?
可是沒猜出來的話,他對一個送上門的軍妓,敢靠這麼近,更是找死了!
思及此,盛晚晚的眼眸中有一抹冷光劃過。
這男人,不好好教訓他一番,她還真的不姓盛了!
她伸出玉臂,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聲音放到最嗲,嗲到讓她自己都被惡心到了。
“王爺,還要不要讓人家伺候啊?”邊說邊摟著對方的脖子搖晃。邊說邊將自己那濃妝豔抹的臉湊得更近了幾分,那濃鬱的脂粉味,全數噴在了男人的臉上。
軒轅逸寒起初並不懷疑這人,畢竟能做麼大膽事情的除了盛晚晚還能有誰,可是這會兒,這嬌嗔到要酥進人骨頭裏的聲音,真的是盛晚晚?還有這滿臉的脂粉,是什麼?
“把你的臉洗幹淨。”她湊過來時,除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還有更濃重的脂粉氣,以至於讓他輕微蹙了蹙眉。
盛晚晚瞪圓了眼睛,卻被男人把手臂扯下,然後男人轉身去點燈。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這張易容的臉也沒什麼不好。她撇嘴,踩在了繡花鞋上,拖拉著走至水盆處。
這丫的,居然還敢嫌棄她的臉上這濃重的脂粉,其實她對著鏡子描繪了好一會兒,甚為滿意的,結果這丫的一臉嫌棄的樣子,讓她很鬱悶。
“我還以為你還認不出我呢,要是再認不出我就……”她說話間,營帳裏的光線大亮,忽然一個微涼的胸膛貼上她的背部,那雙強健的手臂自身後環繞住她的腰際。盛晚晚的話因為這樣的貼近而突然頓住了。
突然這麼貼近,讓盛晚晚恍如在做夢。
已經多久沒有靠的這麼近了,好像在他的懷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似的了。她喜歡靠在他的胸膛裏,哪怕就這樣靜靜地依偎也好,她不要求太多。
他微微俯下身來,下巴擱置在了她的肩上,卻不說一句話。
好似在懷念懷中女人的味道似的,閉上眼睛。
感覺到他好似在她頸項處嗅了嗅,她可以猜測到他應當是在確認她身上是否還有那脂粉味沒有。
盛晚晚靜默了一會兒,這才又裝作若無其事似的開始把臉上的易容麵具撕下。
“什麼時候認出我的?”她仿佛是隨口問道。
“你說呢?”他側首,薄唇貼著她的耳廓。
似近又似並未貼近。
這樣的撩撥,簡直是要命!
盛晚晚縮了縮脖子,覺得他的氣息縈繞在耳邊,讓她覺得很磨人。
他丫的,軒轅逸寒這磨人的妖精,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磨人?
“剛剛?”她想通過說話來轉移這丫的注意力,可是顯然某個男人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談話上了。頸項處處有微涼的東西貼上,隨即那溫軟的東西貼上她的耳。
“不是。”他說罷,竟是含住了她的耳垂!
這刹那,盛晚晚感覺一股電流在自己的身體裏流竄,她差點要罵出聲來。
他丫的!今天這舉動實在是讓她很……很想把他給狠狠撲倒,狠狠折騰他,讓他在她的身下求饒!也就是像上次她故意散播出去的流言蜚語一樣!
“軒轅逸寒!”她低聲本是想要警告,可是出聲後,她竟然發現,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仿佛是為了證明她動情了似的。感到大囧!
聽到她這樣的聲音,身後傳來男人低沉悅耳的笑聲,笑聲透過相貼的地方,震得盛晚晚的心也跟著狂跳似的。
“晚晚,想知道我是在何時認出你?”他問道,語氣還是帶著幾分醉人的*溺。
“何時?”順著他的問題,盛晚晚很慶幸這個時候他終於正兒八經說這個問題了。
“那日,你穿隱形衣入營帳時。”他的唇從她的耳旁,移至她的頰上。
剛剛撕去易容麵具的臉上,也因為沾了水珠,而帶著一種惑人的光澤。
盛晚晚覺得,此刻的他,有一種說不清楚的醉人。她的酒早已解了,可是此刻,她恍然覺得,她好像又莫名醉了。
說來說去,都是這丫的,太會折磨人。
其實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他的話裏了。
“那天你就認出我了,那你怎麼不戳穿?”感情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盛晚晚了,所以就這麼理所當然地看著她演戲,配合著她演戲?
這人,怎麼能夠這麼壞?
軒轅逸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站直了身子,垂眸看向懷中的小女人。此刻營帳內的光線大亮,清楚瞧見了她的衣著,這一身顯眼的大紅色看著就很刺眼,她這身衣裳,讓他頗為不滿意的皺了皺眉。但是不得不承認,也隻有她盛晚晚穿上這衣裳,才會引起他心中最濃的渴望。
感覺那道熾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肩上,不曾移動分毫,盛晚晚有一種恍惚的錯覺,他的眼睛是透視眼,仿佛完全可以透過衣裳看穿她的身體。
“小寒寒,你都不說想我。”她撇嘴,從他的懷中轉過身來,抬著頭看著他,迎視著他的目光。
越是這樣,她越是想要逗弄他。
聽著她這種類似撒嬌的話語,軒轅逸寒莫名覺得好笑。
如何不想?無時無刻不在想她。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急於求成,急著破陣,急著打贏,才好回去見她。
他伸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溫柔的指腹摩挲,以此來確定眼前的她是真實的。
“想,每天都想。”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一本正經,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