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3)

編修王之才治春秋而專門左氏者也甞有取於獲麟之義名其所居之室曰麟齋而請予記之夫獲麟仲尼作春秋所書之一事爾而春秋之義非居所係於此者歐陽氏固已言之於前矣然春秋之時仲尼實天理元氣之所在而與濁亂之氣數相為消長於當時如麟者則我之氣類也其來也固非偶然而來也然而斯氣之在當丗者蓋無幾焉在彼之氣足以害之在此之氣不足以養之由麟可以卜我之盛衰由我可以卜丗運之盛衰而聖人固不能恝然於其獲也謂之致麟可也謂之感麟亦可也皆理之所不無者雖然聖人之作春秋因天道人事自成之文從而文之其義皆因事而寓焉安可曲為一定之說也雖然子旣有取於麟則吾不得嘿嘿於麟矣夫麟之所以為麟者乃天地之所以生而人之所以能為天地之心者也在春秋則聖人所賞之善也在易則聖人所指之陽也而人之所未甞一日無者也苟自吾身之麟而致之則凡害人者如長蛇如封豕如饕餮如檮杌莫不消鑠蕩滌於魑魅之域而天下振振皆吾氣湛行之地矣今聖人雖不得盡其所致於當時然其所以扶此抑彼者而斯麟固已麟於萬丗矣子之讀春秋者予知子將思有以麟夫一齋而已也雖然予於聖人剝廬閉關之戒見聖人之拳拳於此乃歎鳯鳥之不至傷魯麟之致獲之心也嗚呼麟乎又當以聖人之心為心而自麟其麟也夫年月日記

輞川圖記

是圖唐宋金源諸畫譜皆有評識者謂惟李伯時山莊可以比之蓋維平生得意畫也癸酉之春予得觀之唐史曁維集之所謂竹館柳浪等皆可考其一人與之對談或泛舟者疑裴迪也江山雄勝草木潤秀使人裴回撫卷而忘掩浩然有結廬終焉之想而不知秦之非吾土也物之移人觀者如是而彼方以是自嬉者固宜疲精極思而不知其勞也嗚呼古人於藝也適意玩情而巳矣若畫則非如書計樂舞之可為修已治人之資則又所不暇而不屑為者魏晉以來雖或為之然而如閻立本者已知所以自恥矣維以清才位通顯而天下複以高人目之彼方偃然以前身畫師自居其人品已不足道然使其移繪一水一石一草一木之精致而思所以文其身則亦不至於陷賊而不死苟免而不恥其紊亂錯逆如是之甚也豈其自負者固止於此而不知丗有大節將處已於名臣乎斯亦不足議者子特以當時朝廷之所以享盛名而豪貴之所以虛左而迎親王之所以師友而待者則能詩能畫背主事賊之維軰也如顏太師之守孤城倡大義忠誠蓋一丗遺烈振萬古則不知其作何狀其時事可知矣後丗論者喜言文章以氣為主又喜言境因人勝故朱子謂維詩雖清雅亦萎弱少氣骨程子謂緑野堂宜為後人所存若王維莊雖取而有之可也嗚呼人之大節一虧百事塗地凡可以為百丗之甘棠者而人皆得以芻狗之彼將以文藝高逸自名者亦當以此自反也予以他日之經行或有可以按之以考夫俯仰間巳有古今之異者欲如韓文公畫記以譜其次第之大槩而未暇姑書此於後庶幾士大夫不以此自負而亦不複重此而向之所謂豪貴王公或亦有所感而知所趨向焉三月望日記

退齋記

老氏其知道之體乎道之體本靜出物而不出於物製物而不為物所製以一製萬變而不變者也以理之相對勢之相尋數之相為流易者而觀之則凡事物之肖夫道之體者皆灑然而無所累變通而不可窮也彼老氏則實見夫此者吾亦有取於老氏之見夫此也雖然惟其竊是以濟其術而自利則有以害夫吾之義也下將以上也後將以先也止將以富也儉將以廣也哀將以勝也慈將以勇也不足將以無損也不敢將以求活也無私將以成其私也不大將以全其大也柔弱將以不為物所勝也不自貴將以貴也無以生將以生也知窪必盈於是乎窪知弊必新於是乎弊知少必得於是乎少知樸素之可以文於是乎為樸素知溪穀之可以受於是乎為溪穀知皦之勢必汙盈之勢必溢銳之勢必折於是乎為嬰兒為處子為昏悶晦寂曰忿曰武曰爭曰伐曰矜凡物得以病之者皆閹焉而不出知而示之愚辯而示之訥巧而示之拙雄而示之雌榮而示之辱雖出一言而不令盡其言事則未極而先止也故開物之所始成物之所終皆捭焉而不與而置巳於可以先可以後可以上可以下可以進退可以左右之地方始而逆其終未入而圖其出據會而要其歸閱釁而收其利而又使人不見其跡焉雖天地之相蕩相生相使相形相倚相伏之不可測者亦莫不在其術中而況於人乎故欲親而不得親欲踈而不得踈欲貴而不得貴欲賤而不得賤欲利而不得利欲害而不得害其關鍵槖鑰不可窺而知其機紐本根不可索而得其恍惚杳冥不可以形象而摶執也嗚呼挾是術以往則莫不以一身之利害而節量天下之休戚其終必至於誤國而害民然而特立於萬物之表而不受其責焉而彼方以孔孟之時義程朱之名理自居不疑而人亦莫知奪之也中山滕君仲禮早以學行知名而為人則慷慨有才節者也以退名其所居之室旣以寧失於有所不為戒在於無妄之往自銘矣而又請予文以記之予固知仲禮之不為老氏之退者然亦豈眞失於有所不為者也夫有所不為者蔽焉而不知舉變焉而不知通固滯焉而不知所以化而其終亦至於誤國而害民然要之則知不足而巳矣而人亦得而責之而彼亦無所逃其責焉非如為老氏者之以術欺丗而以術自免也予喜仲禮之退而又欲其愼其所以退也故極言二者之失至元丙子八月旣望容城劉某記

饕餮古器記

金台田景延蓄一銅器若古尊彝其象拱泉而垂腹臝其麵而坐則人焉河東元裕之為之考定其為古器無疑而謂其象則饕餮也景延遂以劉敞呂大臨例而圖之欲以張博古之本焉而且請予記之嗚呼人之於古器物也強其所不可知而欲知之則為博物之增惑也舎其所不可知而特慕其古焉則為玩物之喪誌也為增惑為喪誌皆非知好古者也舎其所不可知者而求其所可知者則古人之所以為戒者在我矣因其所可慕者而思其大可慕者則古人之所以為古人者自此而得矣求知是知也求慕是慕也則人之於古器物也固有可為致知之一明德之端者矣夫如是則吾惟恐景延之不好古器然亦恐景延終將不好也至元丁醜十月朔容城劉某記

何氏二鶴記

戶部尚書何仲韞鎭姑孰時所畜鶴有雌雄不雜處者兩凡鶴之被畜者多不卵而其雌卵二他雖卵而不生而二卵皆生他雖或生亦不長息而死今卵而生者巳翩然二鶴矣南州士大夫名以瑞鶴而請其說於子天人天地之心也心固可以帥夫氣而物則氣之所為也故物有自我而變者而鶴何瑞之有焉苟我之積於中而發於外者莫不藹然慈祥則彼物之浮沉於吾氣之中者雖萬物失所而獨全其生雖氣類暴悍而獨順其性故貓有相乳者雞有哺狗者夫物固不得而自知之也今何氏之鶴能有別複卵而育也在仲韞必有以使之然者雖然自物而推之人自家而推之國吾之誌所得而帥吾之氣所得而育者二鶴而巳乎至元十六年九月朔容城劉某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