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另起爐灶後的風雨征程
另起爐灶, “BABY”盈科的誕生
1993年,李澤楷開始了其輝煌的創業之路,並改變了他的一生。從此,李澤楷從李嘉誠的兒子,脫胎換骨成為香港科技界的世紀新霸主。李澤楷的創業之路並不好走,期間經曆的酸甜苦辣。成功失敗,使他成為一個更為冷靜和理智的生意人。
李澤楷與默多克的衛視交易,一下賺了4億美元,向老爸和家族證明了自己經商的才幹和拚打天下的實力。
盡管有李家財富大樹的庇護,但李澤楷卻不願意在李氏家族的卵翼下長大。再好的巢穴,小鷹不會久戀,總是要飛走的。李澤楷決定離家獨立門戶,隻身闖江湖、打天下。
李澤楷在榮升和黃副主席之前,向世人宣布,他將成立私人公司“盈科拓展”。不日,李澤楷榮升的消息正式公布。輿論紛紛議論:小超人是專心做和黃的副主席,還是致力於管理私人公司?
李澤楷選擇了後一條路,他決定自立門戶,用出售衛視賺取的4億美元,投資在高科技項目,創立盈科集團(Pacific Century)。
但是不管怎樣,李澤楷的這個決定事先還是要經過父親同意的。這一天,一直令李澤楷難忘。
1993年初夏的一個晚上,李澤楷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父親的書房門外,借著虛掩的大門,他見到已經顯得有點老態的父親正戴著他那副商標性的黑框老花眼鏡在閱讀文件。借著柔柔的燈光,李澤楷第一次仔細地看著父親的臉。“他的確老了,我在這時候提出自己創業,合適嗎?父親會同意我離開和黃嗎?要是他斷然拒絕我的話,該怎麼辦呢?”帶著種種擔心與猜測,李澤楷推門而入。
既然決定了,就不再拖拉。他開門見山,說道:“爸爸,我想自己出來做生意。”
李嘉誠心裏打了一個咯噔,小兒子不是在和黃幹得好好的嗎?但李嘉誠還是平心靜氣地聽完了李澤楷的創業計劃。
商場老手李超人深知,自立門戶不比打理家族生意,在自己家族裏麵,重大的決策有經驗老到的太傅們輔助,獨立在外,商場上的陷阱實在太多了。尤其是這個兒子,雖然初露鋒芒,但總是好出風頭,心高氣盛,一不小心就會摔大跤。
不過深知小兒子性格的李嘉誠知道,李澤楷既然做出了決定,就沒有人能讓他改變了。反對不如靜觀其變,而且李家輸得起金錢,李澤楷也還輸得起青春,讓他出去闖闖,失敗後他還是會回來的。
李嘉誠對李澤楷說:“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理想,和黃管理層有足夠的人手,我不會強迫你留下來的!不過你要記住,樹大招風,最好保持低調;做事要留有餘地,不要把事情做絕。有錢大家賺,利潤大家分享,這樣才有人願意合作。假如拿10%的股份是公正的,拿11%也可以,但是如果隻拿9%的股份,就會財源滾滾來。”
“人生目標的達成是一個漫長的、充滿艱辛的過程,需要將各種能力,包括好奇心、想像力、創造力、進取心、潛力和行動能力等緊密結合起來,特別是要培養自己的領導才能。小企業每樣事情可以親身處理,而中型或大型企業,則一定要有組織。而最難做到的就是建立一個良好的信譽,建立主要行政人員對公司的信任,令他們知道在公司會有更好的前途及工資。而這一切都取決於企業領導人的領導能力。”
“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一個總司令等同是一個集團的統帥,最重要的是懂得運用戰略便可以了!這在整個組織最為重要,對機關槍手及炮兵的工作不應插手,因為這是他們的工作……就如在戰場,每個戰鬥單位都有其作用,而主帥未必對每一種武器的操作比士兵熟練,但最重要的是首領亦十分清楚每種武器及每個部隊所能發揮的作用。統帥隻是明白整個局麵,才能做出出色的統籌和指揮,使下屬充分發揮最大的長處以及取得最好的效果。”
“美國科學化的管理有它的優點,可以應付急速的經濟轉變,但沒有感情,在業績不好時進行大規模裁員,我們做不出,因會令員工沒有安全感,及導致很多人突然失業。我們糅合兩者的優點,以外國人的管理方式,加上中國人的管理哲學,以保存員工的幹勁及熱誠,我相信可以無往而不利。以後,你在自己的企業的管理中,一定要切記我說過的這番話。”
李嘉誠的一席話仿佛一場“商業培訓課”,可見他栽培兒子的迫切之情。
帶著父親的一番殷切教誨,李澤楷離開了和黃,踏上了人生的又一個輝煌的新征途。
在盈科開業之時,美國《華盛頓郵報》刊登一篇關於李澤楷的文章,開頭這樣說:“莫看香港隻是個繁榮的小都市,當中不乏自命不凡的年青才俊。在芸芸眾生中,最矚目而又最惹人羨慕的,當算是香港首富李嘉誠的次子李澤楷。這位身材瘦小,神情緊張,頭發修剪得極短的富家子弟,講英語時帶著極誇張的腔調,使他本身看起來像富貴圈中驕縱的小公子。”
這段頗帶揶揄味道的話,意思似乎是:自命不凡的“小公子”,且看你有多少能耐!
創業途中,風雨兼程
李澤楷一直都想隻做自己,而不是以李嘉誠的兒子出現在世人麵前,這或許也是他離開和黃,另起爐灶的最重要原因。
1993年8月初,李澤楷宣布成立私人公司。李澤楷為了不與父親扯上商業上的關係,盈科集團的總部設於鷹君的萬國寶通銀行中心,雖然,其父的長江中心沒有多久便落成,但他也不願搬入,連中心的招牌食府“天山閣”當年一次也未去過。
1994年1月,盈科正式開業,並喬遷到中區萬國寶通廣場寫字樓。寫字樓是在萬國寶通任助理經理的大嫂王富信幫助下租用的,麵積近2萬平方英尺,月租逾百萬港元。
經過衛視一仗功成,李澤楷對於媒體的興趣更濃。然而,他想,如果連衛視這個創舉也實現了,他總是沒有理由退回傳統的媒體世界吧,那麼,索性重新探索好了!
盈科成立首年,他每天都在尋找新的業務構思,範圍總不離科技、通訊及傳播等。他以出售衛視後所得減去投入成本所得利潤的一半作資金,即約31億港元發展他的事業夢想。
至於另一半,因為是和黃股東的投資,他已悉數交回。1994年3月,和黃在股東大會上宣布向小股東派發末期股息,每股49仙(1993年8月派發之中期息為19仙),就是李澤楷為他們賺來的。“小超人”這個承襲自父親卻又帶有讚美含義的別號,也得以真正落實。
虎父無犬子,信焉?
隻是,在如雷的掌聲之中,又有誰料到,掌聲背後潛藏隱伏的浪濤,原來也是一樣的澎湃,甚至洶湧?
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之中的李澤楷,心情就似捧著自己優異的成績單,上麵不單有老師的嘉言讚語,更有父親的簽名——說是認同也好,是讚賞也好,均不能否認一個事實——那是他近3年來奮鬥的成果。
有了這份信心,“盈科拓展集團”的成立,仿佛也就有了基礎。然而,謹慎的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以“盈科”為名,或多或少正展露了他的內心世界。
“源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
——孟子《離婁下》
盈:充盈、注滿之意;科:洞穴、空隙也。“盈科”的寓意,乃川流四海,胸襟壯闊。表麵看來似是謙虛,個中卻隱隱然有與長江遙相呼應之意。
而李澤楷藉此言誌,以孟子這位儒家宗師之言來為自己邁向“獨立”的第一步表明心跡,說實在的,倒是有點別扭的。他年少離家,中文不見得好。但他懷念母親。印象中他的母親總是手不釋卷的。小時候的他總是覺得,母親無論是氣質還是姿容,本來就是個典型的中國女子,絕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他說過,她仿佛是個從中國古籍中走出來的神仙。
1993年10月,盈科拓展集團正式成立,以中環萬國寶通銀行大廈38樓為辦事處。據當年曾經造訪過盈科的人憶述,那裏的裝潢與陳設,竟予人罕見的厚重沉凝之感,與主事人的年齡相距極遠。有人甚至覺得,盈科辦事處看來像極了律師事務所。由此可見,僅以26歲之年已嚐到成功甜頭的李澤楷,大抵已感受到年輕的壓力,故也得自動自覺地“老化”自己,以爭取世人的認同。對於這個向來我行我素的青年人而言,這,是否又是一種妥協的表現?
“盈科”成立之初的表現,無獨有偶,仿佛也是在不住地探索,以求爭取各方認同似的。
由於在售賣衛視一役中,李澤楷曾承諾7年內不參與電視行業,這令他不得不毅然放下他對電子傳媒一直存有的夢想,轉而向他熟悉的其他範疇斟酌,譬如說,高科技通訊基建,以及金融財務項目等。
其實,以高科技通訊基建為例,在1994年,李澤楷曾經有一個“先行者”(Pioneer)的構思——先向香港電訊租用高容量的專線群,由盈科設立的錄像帶數據庫中心開始,連接至由豐澤(豐澤全名為豐澤衛星服務,乃九倉有線電視網絡的骨幹,本為和黃旗下,1993年中售予九倉,以便其開發有線電視。豐澤的網絡可進入全港55萬戶家庭)所建立,以大廈為單位的衛星電視網絡。而李澤楷為了壯大自己與九倉就此合作建議討價還價的籌碼,早已爭取到鄒文懷的支持,當其節目供貨商,以嘉禾之龐大片庫做後盾。當時,全球電訊與電視勢力的結合,已成為不可逆轉的潮流,尤其是在電訊及電視業蓬勃發展的美國本土,已出現多項大型的商業收購及合並計劃。李澤楷深信此風很快便會吹來,將電視業的經營模式來個徹底革命。因此,盈科首項投資計劃——發展電話錄像業務,正是體現了電訊與電視結合的革命性趨勢。
那陣子,由於維珍尼亞洲法院的一宗裁決,使美國電訊商得以順利進入有線電視市場,實力雄厚又先知先覺的美國電訊商,遂紛紛展開其尋寶遊戲,開始收購有線電視、節目製作商及提供視訊傳送科技的計算機公司,或研究與上述公司合作的可能性,譬如USWest向電影發行及製作商時代華納注資25億美元(195億港元);曾經與九倉合作競投本港第二固定網絡的NYNEX,NYNEX在1992年為美國七大小貝爾(Baby Bell)之一,為美國東北部提供電訊服務,當時網絡容量為1 570萬條電話線,截至該年底止。其營業額為13155億美元,(約1 026億港元。),也與派拉蒙通訊(ParamountChannel)合資12億美元(936億港元),拓展本身的電訊網絡以提供更優質的電視服務。當時電訊商收購有線網絡經營商,涉及金額最大的一宗,就是美國貝爾大西洋(BeU Atlantic)收購全球最大規模的有線電視TCI,該項超級收購價值118億美元(約920億港元)。稍後,貝爾大西洋更與香港上市的冠軍科技及美國休斯網絡(HughesNetwork Systems)合資,參與競投第二網絡。
當時,香港的電訊網絡已全麵數碼化,隻要能夠成功提升視訊節目的傳輸速率,本地電訊商將很快便能夠跟隨美國同業的步伐,向電話用戶提供電話錄像一類的電視服務。根據當時英國的情況,電訊網絡商可在單點對單點(即point to point,有別於傳統地麵電視,如無線電視的單點對多點point to multi—point的傳送)的傳送方式下,作為視訊節目的經營商(Carrier)。然而,在公司架構及持牌守則上,則禁止其兼營電話錄像。那時候,香港電訊管理局(OF—TA)仍就電話錄像所導致的法律問題進行研究,原則上本港法例容許香港電訊進行視訊節目的單點傳送,但是否有需要跟隨英國方麵加上限製電訊商兼營此類服務的條文,有關方麵當年隻能以典型官方答案表示:由於未接獲電訊商就提供這類服務的申請,暫時不願意過早評論。
這之後,李澤楷又於1994年11月成立“工商專線”(Corp orateAccess),進軍亞洲電訊市場。“工商專線”是一種直接由衛星聯係,使客戶與其海外辦公室之間能夠隨時互通信息的電訊服務,包括國際及國內線路,傳遞、話音、數據和影像信息。由於擁有衛星電視的專長和經驗,盈科這項投資,很快便得到廣泛認同,生意滔滔,吸引了名牌客戶如彙豐銀行、花旗銀行、聯邦快遞等。
時值香港回歸前夕,人心動蕩不安,政治生態異常,根本沒有人願意為將來投資——無論是在金錢上,還是在信心上。李澤楷雖然洞悉先機,最終卻是空有抱負,仿佛在此過渡期內,什麼也做不來,什麼也不能落實。於是,在盈科的企業曆史中,為其賺錢最多的,竟然都是李澤楷眼中最為傳統的地產項目。而那正是其父以至其他華資財團賴以起家的——連李澤楷自己也無法不感到異常諷刺。
比如說,1995年年底,盈科從英之傑太平洋手中以675億元購入位於香港東區鰂魚湧皇冠大廈,8個月不到,便轉售予置地集團,淨賺135億港元。又譬如現時被歸納為電盈旗下基建項目、估計資產淨值逾27億港元的北京盈科中心;甚或由盈科母公司持有、市值逾624億港元、傲立於日本東京市中心的東京盈科中心,都是盈科時代的投資。
而這等基建項目的幕後功臣,乃是曾任和黃副董事總經理的杜彼得。杜氏乃地產界資深業者,曾任職港府及參與多項公職。他在1997年出掌盈科基建部到2002年退休,專注國內慈善項目,如“希望工程”。杜氏退休前乃電盈副主席,至今仍保留電盈基建顧問一職。
至於當時的李澤楷是否早有盤算,藉著這些基建項目來落實,從而壯大盈科在區內的國際形象,已是後話。
然而,當年李澤楷並沒有因為坊間眾人俱糾纏於過渡期內的不安而停滯下來。1994年,他的目光和視界,已越洋遊走,落在新加坡這個區內最安定的島國之上。是年,又通過收購海裕亞洲(1994年5月9日,盈科拓展以每股145新元,折合約78港元的價格,共斥資2 900萬新元,約15 600港元收購海裕亞洲13%股權。7月27日,又以7 720萬新元,約41 528港元全麵收購持有海裕亞洲327%股權的安格蘭公司。此舉令李澤楷成為海裕亞洲最大股東,占457%),盈科拓展集團名下的盈科亞洲拓展有限公司遂成為新加坡第一板上市公司。在上市資格比香港更嚴謹、縝密的新加坡,由一個外國人及外國公司做到這一點,還真不太容易。
通過收購海裕,及至它旗下的鵬利保險,李澤楷同時涉足保險業,似要令他個人名下的事業王國更加多元化,就像他父親打下的江山一樣。
不過,在現實五彩繽紛的生活中,任何人都不可能隻擁有成功,不擁有失敗。其實,成功和失敗在同一軌跡上。
李澤楷的創業之路並非一帆風順,隻有成功而沒有失敗。
在盈科成立兩年後,事事如意的李澤楷遇到了從商以來的第一次滑鐵盧。幸虧有老爸撐腰,他的盈科才不至於壽終正寢。
習慣了做大生意的李澤楷剛開始創業就一心想做大買賣,1995年底他從英之傑太平洋購入鰂魚湧皇冠車行大廈,作價675億港元,短短8個月後即售予置地,淨賺135億港元。
初次買賣地產嚐到甜頭後,李澤楷雄心勃勃,希望乘勝追擊。
1996年,他決定盈科的重點是進軍地產市場。1997年,日本經濟出現滑坡,寫字樓較高峰期跌了八成,李澤楷認為投資時機已經成熟,於是重錘出擊,出資58億港元向日本國家鐵路局購入一幅位於東京千代田區接連東京火車地鐵站的地皮,麵積達5萬多平方英尺,興建盈科中心,成為10年來單一外國投資者在日本的最大投資,連建築費在內,總投資高達80億港元,較整間盈科的股本還要高出多倍。李澤楷打算在短期內以較高價分層出售部分單位,先賺取一筆。
但戰無不勝的李澤楷萬萬沒有想到,這次投資使他麵臨創業過程中的第一個危機。由於日本經濟仍未走出低穀,壞消息一浪接一浪,李澤楷購入的地皮價格一落千丈。由於投資過於急功近利,盈科在資金運作上出現了很大的問題,陷入財政危機,公司前途未卜。李嘉誠看到兒子有難,又豈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他及時解圍,通過旗下的和黃集團買入盈科的東京地皮四成半股份,價錢是盈科買入價的一成半,再加上期間的開支,以及給予盈科17億港元的手續費,明擺著給盈科許多優惠,讓它暫渡難關。雖然有老爸拔刀相助,但李澤楷還是虧了不少。
日本成了他的滑鐵盧。
這一役,盈科元氣大傷,許多人推測李澤楷可能會就此收拾行裝,打道回府,實守本分地做他的“太子仔”算了。但是,他們實在是低估了李澤楷。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就能放得下,又怎能為了一時的挫折而動搖自己的理想呢?更何況有“超人”作後台,李澤楷怎能善罷甘休?
其後,日本地價繼續下降,盈科及和黃再在所購地皮的隔壁以較低價增購地皮,一來可以將地盤麵積增大,二來可以彌補在此之前的損失,減低平均成本。這幢大廈已於2001年落成。
而北京的盈科中心也是李澤楷投資地產時期的一件作品,現在看來,這項投資雖然說不上有多麼失敗,但是硬要說它有多麼成功,恐怕也很難說服人。
當然,要評價李澤楷投資日本地產的功過不能一刀切,畢竟,盈科原本在日本一無所有,但在一兩年間就能購入15棟物業,占集團總資產的三分之一,也實屬不簡單了。
進軍新加坡,涉足保險業
1994年5月,李澤楷收購海裕,正式進軍新加坡。
促成李澤楷作出這個重大的戰略轉移的原因主要有三個:
一是盈科的業務範圍主要是發展亞洲的高科技項目,向客戶提供通訊技術建設,如鋪設光纖網絡。這些業務與家族公司、和黃旗下的和記電訊有衝突,為避免自家人打自家人,他必須離開香港。
二是要真正擺脫父親的蔭庇。他覺得,在香港發展,不論他怎樣努力,始終難以擺脫父親的影子。他在接受新加坡記者訪問時亦承認這一點。他說:“我來獅城發展,就是要擺脫父親的蔭庇。”
三是李澤楷相信世界經濟光輝前景係於亞洲,他說:“最具投資潛力的國家位於亞洲,尤其在發展中國家。”他指出,這些國家有許多亟待發展的基本需要——基建、無汙染食物、房地產及娛樂,用最有效的方式提供這些貨品及服務,將會有利可圖。
他又認為,在亞洲投資,亞洲人比西方人占盡優勢,“我們比較了解亞洲的文化,我們投資西方,就不會那麼成功了。”這可能是他在加拿大投資失利的經驗之談。
此外,香港與新加坡相隔不太遠,交通方便,容易照應。新加坡治安良好,環保較佳,設施先進等,都是他選擇新加坡而不選擇美、加的原因。
李澤楷進軍新加坡的行動剛剛開始,就發生了一場小鬧劇。
有人向新華社香港分社打小報告,說李嘉誠80年代透過長子走資加拿大,現在又以次子的名義走資新加坡:已持有新加坡護照的李嘉誠,終究不可能與北京同心。
不過,與李嘉誠關係密切的新華社官員對這些流言並不介懷,他們相信李澤楷的行動,不會對香港構成任何損害。
李澤楷進軍新加坡打了三個小戰役,第一仗是1994年5月,透過盈科斥資5億多港元,收購新加坡上市公司海裕亞洲百分之四十五點七股權,成為海裕最大股東,借殼上市,改名盈科(亞洲)拓展,原由海裕控股的香港鵬利保險同時收歸盈科旗下。
第二仗是盈科和日本首富堤明義攜手與政府三方合作,發展獅城白沙浮商業城。
第三仗是1994年底,盈科拓展簽了4個中國內地項目:一是投得北京地鐵一幅地皮,後來建成北京盈科中心;二是投資2億元,興建廣東省高要市電廠。
除了新加坡和中國內地之外,盈科還在中國香港、加拿大、越南及東京等地投資一些地產項目,小有斬接;其中,香港幣鰂魚湧皇冠大廈由買入賣出,8個月間賺了1億3千萬港元。
整體而言,李澤楷進軍新加坡4年,盡管他港新兩邊來回飛,沒有假日,不分晝夜,辛辛苦苦,頻頻撲撲,但成績並不理想。
沒有在地產界有所大作為,李澤楷立刻轉變經營戰略,正所謂“東邊不亮,西邊亮。”盈科集團於1997年正式涉足保險業。
1997年6月9日,李澤楷將他最得力的助手袁天凡派往鵬利保險擔任主席,令這個強勢架構錦上添花。
香港媒體在報道這條新聞時說,袁天凡兜兜轉轉,終於可重投摯愛,更獲小超人重用,委以重職,出掌鵬利保險主席。
為什麼說袁天凡“重投摯愛”呢?
原來,袁天凡曾是鵬利的“救命恩人”。鵬利保險原來叫新西蘭保險,雖然成立了許多年,但是業務一直沒有什麼起色,及至最後,全公司隻剩下五六名營業經紀,幾乎奄奄一息。
1991年,已加盟海裕控股的前聯交所主席袁天凡,力主收購新西蘭保險,並易名鵬利保險,旋即得到當時位居香港保險業“二哥”的國衛保險行政總裁楊梵城的支持,帶領近千名營業經紀和數萬客戶跳槽助陣,袁天凡大喜過望,當即任命楊梵城為鵬利保險行政總裁,全權打理公司業務。
多年後,楊梵城回憶起這一幕時,不無動情地說:“Frantis(袁天凡的洋名)原來對我毫不認識,卻能對我委以重任,並對我完全信任,給予我和幾位管理層絕對自由度,所以說他識用人。”
可是,袁天凡卻因收購鵬利而與大股東反目。大股東蔡世亮對保險業沒有興趣,當袁天凡、楊梵城等人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蔡世亮卻擅自主張,將鵬利保險賣給了盈科。
袁天凡氣得六竅生煙。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袁天凡唯有與蔡世亮分道揚鑣。
離開了海裕,離開了心愛的鵬利,袁天凡曾一度意興闌珊。後來,獲李超人起用,出任“錦興”主席。1996年,轉投李澤楷旗下,任盈動集團副主席。
李澤楷知道袁天凡與鵬利這段因緣,決定讓袁天凡重掌盈科保險(前稱鵬利保險),出任懸空多年的主席一職,可以說是一個甚有人情味的決定。
業界稱這是一個“三贏”任命:一是加強了盈科保險的領導;二是成全了袁天凡之美;三是實現了香港保險業罕有的老、中、青三結合的全華人班子。
楊梵城對這個老、中、青組合非常滿意,其中,他最感驕傲的是這個組合屬全華班組合,是全港十大壽險公司中唯一的全華班。
盈動收購鵬利時,鵬利是一個爛攤子。那麼,打理這個爛攤子的頭,要不要撤換?
李澤楷的決策是不但不撤換,而且委以重任。總公司不派人,由原來的行政總裁繼續掌舵。
這個掌舵人便是楊梵城。
楊梵城在香港保險界是個傳奇人物。這個“名人”,卻有兩個截然不同的稱號:一是“爛仔”;二是“教父”。
別人罵他是“爛仔”,楊梵城一笑置之;對讚他是“教父”,楊梵城也不領情。雖然,稱他為“教父”,是肯定他在香港保險界的聲名顯赫,地位超然,但這個稱號多用於黑道,他楊梵城是正當生意人,對這個黑道稱呼,自然不會照單全收。
楊梵城在香港保險界已幹了43年。1957年,他投靠友邦保險,16歲的他,從信差做起,其後升為文員、會計文員、壽險營業員,1973年升為營業經理、助理副總裁、香港區副總裁;1982年,楊梵城轉投國衛保險,出任董事總經理。其後,由於戰績彪炳,多次升職,直至擢升行政總裁,成為這個香港第二大保險公司的“打工天王”。
但是,據說由於受不了老板的氣,他一怒之下,毅然辭職,帶了一大批經紀,跳槽到一家隻有五六名職員的小保險公司,從頭做起。
李澤楷雖然年紀還輕,但他對人才的重視,絕對不遜於老前輩。他認為,單憑楊梵城在兩大保險公司的彪炳業績,以及過檔時一下子帶走近千名營業經紀這兩點,足以證明他是一個難得的將才。至於他過檔半年,公司未有起色,這不能怪他。
李澤楷堅信,隻要給予支持,放手讓他發揮,用不了多久,他必能創造奇跡。
楊梵城非常敬佩這位新來的“少帥”老板,倒不是因為李澤楷留用自己,而是佩服他的眼光,他的膽識,他的創業精神。
楊梵城說:“香港有錢的人很多,但要他們拿出真金白銀投資虧損經年的保險業,則個個耍手擰頭,唯獨這個後生仔沒有知難而退,他就是有這種創業家的冒險精神。”單憑這一點,就值得楊梵城為他赴湯蹈火,“我完全欣賞他,以他的家庭,他還搏命創造自己的事業,沒他這樣富有的人豈非要更勤力。”
正當鵬利業務蒸蒸日上之際,卻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蔡女事件”,公司的形象經受了一場考驗。
1997年,31歲的酒樓女侍應蔡巧玲,工作時不慎跌倒,扭傷腰骨。她在意外發生前已向鵬利保險購買了意外傷亡賠償保險。跌傷之後,她向鵬利索取1萬5千港元的意外損失賠償。但鵬利以她“無表麵傷痕”,不符合保單條件為理由拒絕賠款。蔡女便向保險業索償投訴局申訴。投訴局認為保險公司應發放保金,於是,盈保申請司法複核。
香港高等法院法官指示,保險業內的章程或守則,並沒有授權保險業索償申訴局偏離合約條款來仲裁,因此,裁決推翻其決定,盈科保險獲得勝訴。
法官裁定,保單好與壞不應由法官來決定,是投訴局和業內的事情,但投訴局處理這宗案件的保單時,卻不理會合約條款是否違反守則,反而“同情”真正受傷而根據保單得不到賠償的投訴人,是考慮了不應考慮的事情和作出了不合理的判決,因此,判該局決定被推翻。
然而,法院的裁決,非但引起投訴人的不滿,也受到索償投訴局及消費者委員會的批評。
本來,當投保人向索償投訴局申請時,盈科保險就已表示,願意向事主發放撫恤金而非賠償,但要求投訴局聲明盈科保險處理手法沒有錯,但遭到索償投訴局的拒絕,雙方對簿公堂。
高院判決盈保勝訴以後,盈保還是決定向蔡巧玲發放撫恤金。盈保行政總裁楊梵城表示,盈科保險會盡快發放1萬8千多元給女事主,金額與投訴局所裁定的賠償額相同。但是,他強調下不為例。
盈保的處理,有情有義,獲地市民的認同。盈保在李澤楷的得力親信楊梵城的掌控下蒸蒸日上。
1999年6月9日,即鵬利保險被收購5周年之日,盈動宣布將鵬利保險改名盈科保險,並籌組上市。
對公司在上市前易名,行政總裁楊梵城說,知名度固然是原因之一,但由於本港上市公司中亦有鵬利食品,擔心投資者有所混淆。
至於對公司即將上市,楊梵城表示由衷的高興,他說: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夠上市,應該是港人的驕傲,一般保險公司要5年至7年才會有盈利回報,但盈保在第3年已開始賺錢,第5年便可籌備上市,的確比預期為早。一來他們成立之時已有逾千名經紀,二來他們亦有把保餘收入分出再保,以更佳的方法利用資金,而不用每年向股東集資。
負責促銷盈保上市的怡富證券的報告估計,盈保的市值約52億元,較5年前收購時的5億元,增加了近10倍。若主要股東按比例出售兩成八股權,即盈科由55%,減至40%;中保由20%,減至14%;鵬利管理層由25%,減至18%:而公眾股份,則由零增加至28%。那麼,預計上市後,盈科拓展就可套現2億5千萬元至3億2千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