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出少年
“塑料花大王”喜得貴子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他自己存在的意義。也許,在明天,你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名人,也許你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但你也有可能是一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人,這其中的區別誰也說不好在哪裏,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40年前,即1966年,時間是初冬的11月8日,天氣開始轉冷,枯樹禿枝,黃葉遍地,景色有點兒蕭條,但李嘉誠的深水灣大宅內,卻充滿了一片歡愉的氣氛。
因為這一天,李嘉誠的妻子莊月明又給李家添了一個男嬰,這便是李澤楷。
小澤楷很喜歡笑,他就像個歡樂的小天使一樣,給這個家裏的每個人帶來歡樂。
得到如此可愛的兒子,父親李嘉誠喜悅的心情可想而知。兩年前,李嘉誠已經有了一個兒子,現在再添一子,正像是為他添了右左兩翼,這種興奮的心情,使得李嘉誠暫且拋開繁重的工作,為妻子和孩子忙碌起來。
當時的李嘉誠隻有38歲,但已是香港有名的富豪,人人稱他為“塑料花大王”。按說,像他這樣的富豪的生活該是穿金戴銀才是,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李嘉誠卻以絕對務實的作風,在芸芸有錢人中,獨樹一幟。當小澤楷降生後,他周圍的人們都以為,現在他已經有兩個兒子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那麼節儉了吧,誰知道,兒子的降生並沒有改變他的節儉作風,他反而更低調更節儉了。他凡事親力親為,從不愛誇耀自己的財富,平日所穿著的都不是什麼名牌衣服,甚至能代表富豪身份的名貴手表,他都一概不愛,平日裏隻戴電子表,且永遠比別人調快十五分鍾,以示重視時間。但他對做善事卻絕不吝嗇,動輒億元港幣。這種性格,多少也與他出身寒微、同情貧苦有關。很多認識李嘉誠的人都說,他是個不忘本的人。
事實上,能捱窮吃苦,能克服困境,才令李嘉誠能有今天的成就,所以,他怎麼也不會忘掉那一段拚命奮鬥的日子和從中領略到的意義。他甚至希望兩個兒子都能像他一樣,了解當中的真諦,不要含著銀鑰匙長大,不要靠運氣,而是實實切切地去為自己將來的命運奮戰不懈。
李嘉誠曾說:“我在創業初期,幾乎百分之百不靠運氣,而是靠工作、靠辛苦、靠能力賺錢。你必須對你的工作及事業有興趣,要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李嘉誠的童年可說是生不逢時:1938年,日軍轟炸潮州,炸彈正落在李嘉誠的身邊,他死裏逃生;一年後,全家從汕頭逃亡到香港;15歲那年,父親病故,自此,李嘉誠便挑起全家的重擔。
“小時候,我非常喜歡念書。因為父親的病,我便時常去買些有關醫學的舊書來看。我的童年歲月很艱苦,苦在沒有人可以傾訴。父親過世前一天,他沒有什麼話要說,反過來問我,有什麼事要跟他說。細想一下,覺得很悲傷,但我當時很自信地安慰他:‘我們一家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為了遵守自己的承諾,李嘉誠很努力地工作,不用數年,已有小成。“我18歲已經做了經理,19歲做總經理,負責辦公室和工廠的工作。在創業的時候,我每天工作10多個小時,有時候做到晚上非常疲倦,而寓所晚上11點鍾以後就沒有電梯了,我經常走十層樓梯才回到家門。有時候,倦得不得了,我就想一定有一個辦法可以令自己走樓梯時會舒服一點。我就閉著眼睛,一邊走,一邊數,數夠了樓梯級數,就睜開眼睛……”
這種勇往直前的個性,使李嘉誠在數十年間,從一無所有,發展至今天擁有九家上市公司,總市值約7060億港元,占香港股票市場總市值約8%。經曆了人生與事業上的大逆與大順,李嘉誠深深體會到做人的意義,並非單是賺錢。
李嘉誠說:“在1957年,1958年,我初次賺到很多錢,但對是否快樂感到迷茫,覺得錢多不一定快樂。後來想明白了,事業上應該多賺錢,有機會便用錢,用到好處去,這樣賺錢,一生才有意義。當初我打工的時候,有很大壓力,尤其是最初幾年,要求知,要交學費,自己省得不得了,還要供弟妹上小、中學直至大學,真的很辛苦。做生意頭幾年,也隻有極少的資金,的確要麵對很多問題。但我想,隻要勤奮,肯去求知,肯去創新,對自己節儉,對別人慷慨,對朋友講義氣,再加上自己的努力,遲早會有所成就、生活無憂。當生意更上一層樓的時候,絕不能貪心,更不能貪得無厭!”
他又強調:“絕不同意為了成功而不擇手段,即使僥幸略有所得,也必不能長久,正如俗語所說,刻薄成家,理無久享。”
李嘉誠亦曾坦言談論為人與為商的共同成功之道:“除勤奮外,還要節儉(隻是對自己,不是對別人吝嗇);要建立良好的信譽和人際關係,具有判斷力也是成功的重要條件,凡事要充分了解,詳細研究,掌握準確資料,自然能作出適當的判斷。求知是最重要的環節,今天我仍然繼續學習,盡量看新興科技、財經、政治等有關報道,每天晚上還堅持看英文電視節目,溫習英語。”
李嘉誠用他自己的人生閱曆給自己總結出了人生的真諦,而他也正是用他自己總結的這些人生真諦來教育他的兒子們,綜觀李澤钜和李澤楷成年以後的人生之路,跟他們的父親可說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虎父無犬子,當真是真理!
望子成龍
李嘉誠是個標準的嚴父,對兩個兒子寄予厚望,即使為兩個兒子起名,也含有深意。他說,長子名澤钜,是希望他有“钜大”之能。
據《說文解字》釋:“矩,大剛也。”《史記》卷二十三《禮書》有記:‘宛之钜鐵施,鑽如蜂至。”張守節的《正義》亦指:“钜,剛鐵也。钜,大剛也。”
至於次子李澤楷的“楷”字說的是“楷模”的意思,即榜樣模範、典範。《後漢書》卷六十四《盧植傳》有記:“士之楷模,國之核子也。”
兩個兒子名字中間取一“澤”字,則是按家族輩分排列下來的。
從李嘉誠為兩個兒子取得名字上可以看出他對兩個兒子不同的期盼:一個意為“剛钜”,一個意為“楷模”。李嘉誠為兩個兒子命名,可見他對他們寄予的厚望,與所有的中國人一樣:“望子成龍。”
要想兒子成龍,就必須注重對他們的教育,一方麵,李嘉誠把他們送到香港頂級名校聖保羅學校讀書;另一方麵,李嘉誠也抓緊對哥倆兒的家庭教育。
李嘉誠重視家庭教育,他相信家庭教育對孩子的成長十分重要。在兒子還小的時候,他就開始教他們做人的道理。李嘉誠始終認為世情才是大學問。
小李澤楷的誕生“腳頭”很好,這一年,李嘉誠乘著在中國內地的“文革”波及香港觸發“五月風暴”的經濟低迷時期,大舉購入廉價而優質的地盤物業,成為一次地產大災難中的大贏家,從此直奔他的“地產王國”而去。而這時,原來傾心傾力輔助丈夫事業的太太莊月明也漸漸退居幕後,相夫教子,全心全意為丈夫日漸壯大的事業王國培養接班人。
李澤楷出生的時候,李嘉誠在塑膠花行業中獨領風騷,在地產界還屬後起之秀,在香港商界巨子中仍然排不上號,可家族住宿的條件卻已躋身富豪之列。李澤楷從小就生活在優越的家庭環境裏,盡管父親仍在艱苦創業,奮力拚搏,但他與哥哥從小就沒有衣食之憂,輟學之患。
由於李嘉誠的成功是在逆境中奮鬥出來的,他深知優越的家庭條件並非全是好事。他在給予兒子良好的教育的同時,又不忘對其進行磨煉。在兩個兒子還很小的時候,李嘉誠就常常帶他們去看外麵社會的艱辛,帶他們坐電車,在路邊報攤看小女孩一邊賣報紙一邊溫習功課的那種苦學態度。
但是,對於兒子,李嘉誠沒有一般中國人一定要子孫繼承事業的想法。不過,他也給他們機會,給他們創造繼續發展的條件。李嘉誠成了巨富,但他的日常生活卻是十分平淡,克勤克儉,不求奢華。直到今天,他戴的隻是廉價的日本表,居住的仍是1962年結婚前購置的深水灣獨立洋房。作為香港首富,他並沒有住進頂尖級的豪宅區。李嘉誠有兩艘遊艇,已用了多年,現在已算不得豪華了。最有目共睹的是李嘉誠的衣著。他常穿著的黑色西服,不僅不是什麼名牌,而且還比較陳舊。在公司裏,李嘉誠與職員們一樣吃工作餐,他去巡察工地的時候,一樣和工人們吃大眾餐,唯一的嗜好,就是打高爾夫球。
李嘉誠為公益事業“揮金如土”、一擲千金,但是他的個人生活卻是如此儉樸,確實令人深思。他自豪地在兒子麵前稱,他賺的每一毛錢都可以公開,都不是不明不白賺來的錢。
李嘉誠的創業資本僅有5萬港元。他打工的薪水並不高,較大的一筆,是他幾年推銷產品的提成。據他的同事、朋友回憶,李嘉誠從未奢侈過一回,他外出從來都是吃大眾餐。李嘉誠從不認為他的積蓄,是他賺來省出的,他總是對他人說:“我之所以能拿出一筆錢創業,是母親勤儉儉省的結果。我每賺一筆錢,除日常必用的那部分,全部交給母親,是母親精打細算維持全家的生活。我能夠順利創業,首先得感謝母親,其次要感謝那些幫助過我的人。”
李嘉誠常說自己是個慳吝之人,而他的部屬們卻說他“慳己不慳人”。
李嘉誠對兒子總結了他的成功之道:“因為我勤奮,我節儉,有毅力。我肯求知,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
自從兩個孩子出世,李嘉誠就麵臨著怎樣撫養,如何使他們成為有用之才的問題。他在與妻子研討之後,擬定了一個規劃。他們認為,首先應該使澤钜和澤楷感到家庭的溫暖,感覺到父親和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懷與愛心;其次,是要讓孩子得到最好的教育,知道什麼是節儉。
李嘉誠對兩個兒子李澤钜和李澤楷的培養教育抓得很早。他要求兒子生活上克勤克儉,不求奢華;事業上注重名譽,信守諾言。他特別教導兒子要時時考慮對方的利益,不要占任何人的便宜,要努力工作。
在眾人眼中,李嘉誠是成功的企業家,懂得賺錢。而在兒子李澤楷眼中,“父親有一種心靈的追求,這可能是其他人想不到的。我們的生活是那樣簡單,而簡單原來就是非常幸福。”
李澤楷至今仍對6歲時乘坐泛美航班的一段經曆記憶猶新:父親先牽著他走進了頭等艙,隨後,不顧母親反對,又將小澤楷送回了經濟艙。父親當時所說的一番話至今仍讓李澤楷銘記在心:“孩子,當你再回到這裏時,你看到的一切都應是你通過艱苦工作賺來的。”當李澤钜和李澤楷八九歲時,每當董事局開會,他們兄弟倆就會坐在專門為他們設置的小椅子上,進行獨特的商業熏陶。會後,李嘉誠鼓勵兩兄弟提出不懂的問題,然後認真地進行解答。他說帶他們到公司開會,目的不是教他們做生意,而是教他們懂得做事要花很多心血才能成功。李澤楷到美國念書時,父親僅向他提供了購買生活必需品的費用,以及學費和房租。他的零花錢是靠在麥當勞當收銀員,在高爾夫球場做球童掙來的。
李嘉誠還時時將他悟出的人生道理教導給兒子。他帶他們看外麵人們生活的艱辛,帶他們坐電車坐巴士,到每一個能夠看到生活艱辛的地方讓兄弟倆去感受生活的不易。每逢星期日,李澤钜、李澤楷兩兄弟必定跟父親出遊暢泳。然後,他們還要協力上演一幕“壓軸好戲”。李嘉誠是這樣說的:“他們一定要聽我講話。我帶著書本,是文言文那樣,解釋給他們聽,然後問他們問題。我想當時他們亦未必能懂,但那些是中國人最寶貴的經驗和做人的宗旨。”
兩個兒子都稱讚他們的父親是最好的導師,是最好的商業教授。李澤楷說:“我從家父那裏學到的東西很多,最主要的是怎樣做一個正直的商人,以及如何正確處理與合夥人的關係。”當李澤钜和李澤楷在香港讀完小學和中學後,李嘉誠就將他們送到國外去留學深造。李嘉誠說過:“作為父母,讓孩子們在十五六歲時就遠離家鄉,遠離親人,當然有些於心不忍,但是為了他們的將來,就要忍心。不管你擁有多少家財,對於孩子,應該從小培養他們獨立自強的能力,特別不能讓他們養成嬌生慣養、任意揮霍的生活習慣。”
當李嘉誠聽說小兒子李澤楷在高爾夫球場替別人撿球,並把賺來的錢資助經濟困難的同學時,他興奮地對妻子莊月明說:“孩子們這樣發展下去,將來準有出息!”同時,李嘉誠也要求孩子們知書識禮,謙虛做人,而絕不允許他們像一些嘴裏含著金鑰匙出世的“公子階層”那樣目空一切。他說:“如果子孫是優秀的,他們必定有誌氣,會選擇獨立自強的道路,不依賴父母,憑借個人的實力去獨闖天下。反言之,如果子孫沒有出息,不長誌氣,不求上進,一味追求物質生活的奢華享樂,好逸惡勞,動輒搬出家父是某某,那麼留給他們的萬貫家財隻會助長他們貪圖享受、驕奢淫逸的惡習,他們將一無所成,成為名副其實的紈絝子弟,甚至還會變成危害社會的蛀蟲。”
李喜誠透露,當年他朋友的孩子去外地讀書,買了一輛最新款的敞篷車,但是“我兩個兒子買的隻是兩輛單車(自行車),在美國斯坦福大學行走也十分方便。直到有一天,我在9樓公寓等他們回家吃飯,看到一輛單車冒雨在車群中‘之’字型穿梭,險象環生,看清楚才知道是其中一個兒子,而他到家時已渾身濕透,還背著幾十磅東西。這時,我才叫他們第二天去學車考牌,買一輛堅固的、款式較新的車。”
李嘉誠對兒子的種種做法,周圍的人肯定會有異議,認為是李嘉誠太苛刻孩子們了,覺得李嘉誠不疼愛孩子,對於這個問題,李嘉誠的回答很坦率:“是否疼愛孩子不是靠金錢或物質去衡量的。兒子在外地讀書時,我給他們開了兩個銀行賬戶,一個他們絕對不能動用,但已經準備足夠他們完成博士課程的費用,至於使用另一個賬戶的金錢,他們必須寫信給我報告,我會在24小時內回複。後來,因為他們功課太多,才接受他們的要求改用電話說明。這才是有用的疼愛,我個人認為太多的物質反而有害。”
李嘉誠的理念,使他相信家庭教育對孩子十分重要,他說:“以往百分之九十九是教孩子做人的道理,現在有時會與他們談論生意……約三分之一是談生意,三分之二教他們做人的道理,因為世清才是大學問!世界上每一個人都精明,要令人家信服並喜歡和你交往,那才最重要。”
“我經常教導他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是守信。我現在就算再有多十倍的資金也不足以應付那麼多的生意,而且很多是別人主動找我的,這些都是為人守信的結果。對人要守信用,對朋友要有義氣,在今日而言,也許很多人未必相信,但我覺得一個‘義氣’,實在是終身用得著的。”
“十幾年前,我曾帶兩個孩子去旅遊。一樣的山色,一樣的環境,一百年後,一千年後,山色依舊,人可不同了。當你想起人生隻是短短的旅程,便希望趁著有能力做事的時候,盡量在世上播下好的種子,這是值得的。成功之後,利用多餘資金做我內心想做的善事,心安理得,方寸間自有天地。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李嘉誠喜歡每個星期都帶著兒子出海去遊玩,但仍不忘帶些文言文書本,讓孩子們麵對大海朗讀,希望他們在學好中文的同時,也要學好做人的道理。
李澤楷3歲那年,父親為他請了一位名叫MrsNightingaie的家庭教師,教他學習英語;除了上學,每天都安排一定時間開“小灶”,直到他13歲赴美求學為止。盡管李澤楷的英語成績不是太出色,但他一口流利的牛津口音卻不能不算是拜這位外籍英文老師所賜。
由於香港中小學教育重英輕中,名校更是連教學都用英文,因此,學生的中文基礎普遍較差,中學畢業的學生,有些甚至連一封普通的中文書信也不會寫。
李家世代書香門第,李嘉誠自然不願意讓自己的下一代斷了這樣的傳統,因此,除了抓緊孩子的英語補習,也不放鬆兒子的中文教育。但他沒有再請中文家庭教師,為孩子補習中文的工作就由自己兼顧。
李嘉誠雖然因為日寇侵華,隻讀到小學五年級就被迫和父母流亡到香港,但因為父親是小學校長,是個飽學之人,家裏的藏書又多,因此,李嘉誠從小就讀了很多書,如四書五經、唐詩宋詞,加上耳濡目染,雖說算不上精通中文,但對此也相當有造詣。對為兩個兒子的補習,已經綽綽有餘了。
雖說李嘉誠平時忙於做生意,難得與孩子在一起,但他無論多麼忙,每個周日都會堅持和兩個孩子一起坐船出海,除了放鬆一下緊張的神經外,更主要的是教兒子們學中文、學唐詩,學做人的道理。以李澤楷的性格,自然覺得討厭,但在“不能走”(無處可逃)的情況下,他還是學了許多中文知識。
成年後的李澤楷,坦言父母的教育頗嚴,他說:“父母親毫不放縱我們兄弟二人,經常給我們灌輸做人的道理。”
他特別提到他們家濃厚的商業氣氛。他說:“我們兄弟倆自幼便被父親安排在會議室的一角,看著他們如何與其他商人談生意。與父母共同進餐,談話也離不開生意,多年的潛移默化,加上父親的耳提麵命,令我對商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