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
她以此回答了自己的提問,他聽著她酒醉後的歌聲,悄悄離席。
的確,這偌大天宮,沒有人了解湮蘭仙君。
如今天界,與修羅征戰不休。
凡間**,妖魔肆虐。
諸仙君並非戰將,對這些漠不關心,修身養性,固本培元,仙家們屏棄了七情六欲,竟失了救福蒼生的使命。
他從群仙宴上悄然離去,仙氣嫋嫋的後花園,桃園抽枝,他想起剛才湮蘭所唱,心中不知怎麼,對湮蘭仙君的厭惡,褪去不少。
琉璃宮,眾仙侍背後嚼著舌根,說他是從群仙宴對湮蘭生出了歡喜。
真是胡說八道!
那時,他不討厭湮蘭,卻也絕稱不上喜歡——那麼一個平淡無奇的石君。他不信什麼“肝腦塗地”的話,什麼人會為了別人,肝腦塗地?
後來,他從其他仙君口中輾轉得知了湮蘭的身世,這才知她曾經有一個妹妹被妖魔所害,當時分明有人可以救她,可是大家都懼怕妖魔,卻不知那個害命的妖魔,早已命脈懨懨。他心中一切的疑惑在一瞬解開了,他笑,難怪了。
天上的日子素來無趣。
直到有一天,湮蘭酒醉的話兒竟不幸應驗。
魔君攻破了白虎戰將的防線,眼見即將破了天讖台。
天界誰不知天讖台破,天下大劫。所有仙君紛紛逃命,隻有她一人一劍,勢單力薄地阻著魔君。有仙君勸她離開,她雖力微,卻咬牙扛下那些傷害,固執地不願離開。他在暗處,看見她渾身浴血的模樣。
分明那是與自己無關的事,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湮蘭在群仙宴上說的話:“……隻要我看見了,就不會**。哪怕以卵擊石,隻要能救任何一條性善的生靈——我不管對方是人、是妖、是魔……我都會救!”
如今她做的,不正是以卵擊石的事兒。
以區區石君的法力,竟妄想抵禦魔君的進攻,蘇慕水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
“傻瓜!”
蘇慕水袖底的拳,不知不覺握緊了,他心中暗道:天讖台自有護命守神,怎麼會這麼容易被魔君攻破呢?護命守神的秘密除了極少數的上仙與神君,並無人知。
其他仙君紛紛保命為大,這個湮蘭,真的不要命了嗎?
眼眸燦亮的湮蘭,渾身浴血的湮蘭,善良堅忍的湮蘭……小石君。
蘇慕水隻覺心中一塊堅冰在不知不覺中融化,尚未反應過來,指間流竄著的火星,驟然化作了一條火龍直攻魔君而去。
他接住昏迷的湮蘭,渡了仙氣給她,然後頭也不回地離了天讖台。
那襲白衣,纖塵不染。
第一百五十六節
墓流仙境,微雨朦朦。
蘇慕水喜歡在這裏拂琴,竹林清濤,雨露從眉睫掃過。
他眸中倏地挑過一點亮光,纖長的五指陡然按弦。餘音不絕中,一個青衣姑娘按著胸口的傷,從一旁的竹林中握劍而出。
即便是傷,青衣姑娘的眉眼中依然透出明亮的笑意。
她抱劍,道:“多謝神君救命之恩。”
蘇慕水不答,清潤潤的瞳眸睇向她,仿佛要看破她笑容下的一切。
一連許久,他終於輕聲道:“如果天讖台上遭遇天劫的是我,你也會毫不猶豫地為我拔劍嗎?”細密的雨珠悠悠飄落,湮蘭頷首,握緊了手中的寒光劍。
這一次,沒有任何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