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天光照在他臉上,原本寶相莊嚴,此時麵上也多了幾分蒼白,他顯得很尷尬,隻是瞄到我正在看的東西,他渾身忽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浮現出一絲了然,連神情都舒緩許多:“您在看……天讖箋嗎?”
我不喜歡他這個表情,仿佛是窺破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這種了然於心的神態,隱約激怒我了。我丟開素箋,用火燒了它,麵色沉下:“關你何事!”
天上的雲團越發凝聚,電光在雲層中穿梭,悶雷陣陣。
第一百五十二節
我笑,心中一股惡氣不散,冷冷道:“說!”
“您的劫數非同小可,那是昆侖山新修**形的小妖時燕非……”
“昆侖山脈的石妖?然後呢?”
他嚇得魂不守舍,拚命搖頭,忙不迭道:“沒有了,再多也沒了。我上次偷翻天書看見的,不等看仔細,守書的南極仙翁就回來了,險些被他發現……”
他趁我低頭的工夫,惶惶逃走。
醃臢,從須彌地飛升的仙君,一個個沒個好樣!
我不屑冷笑。
此時,這是我第一次聽見時燕非的名字。
我不會讓“他”變成我的劫,因為——我會在“他”變成我的劫數之前,先打得“他”魂飛魄散,上界仙君除掉一隻小妖,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這時的我,根本不會想到在我第一次聽見時燕非這個名字時,她已經成了我的心魔。
番外之前世幕幕
仙氣嫋嫋,草木靈秀。
琉璃宮丹楹刻桷,萬頃琉璃,俊秀文氣的白衣男子在大殿中手執一卷詩經。在他身側,兩排秀氣的黑衣少年手執象牙笏,各自含首斂聲。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白衣男子溫潤似水的眸光停在某一頁,他似乎想到些什麼,烏潤的瞳人泛出了清淺的笑意,輕聲讀出了句子。
按說,他聲音低沉而悅耳,分外清雅。
可兩排文秀少年聽到句子,麵色皆是慘白一片。
黑衣少年們齊齊下拜,一個看來沉穩些的高聲道:“主上,這凡間思慕春情的句子,有違天規。若是被日夜遊神聽去,上報天帝,與主上十分不利。”
白衣男子脾氣頗好,嘴角翹起一個淡淡的笑,不應不答。
不過跟他這麼久的少年仙侍們卻知道,自家的主上不回答,不是因為聽進了他們的話,而是在想“執子之手”的另一人。
也不知那湮蘭仙君到底有怎樣的好處,貌不驚人,豪情卻不輸男子。她不過與主上喝過一回酒,痛飲三千觴,主上竟對她從此傾心。
這事兒,好在除了琉璃宮,沒被其他女仙們知曉。
否則,就算天帝不治主上一個思慕凡情的罪名,天上那些傾慕主上許久的女仙們也該哭倒南天門,淚淹琉璃宮了。
不配,不配!
天下最不般配的一對,不遑於這二位了!
眾仙侍無奈歎息,一時間琉璃宮靜寂如冬水,波瀾無驚。
“喂,蘇慕水!”
就在這時,宮外忽然飄來一朵祥雲,很快祥雲在琉璃殿中停下。隨著一個清越的女聲,從祥雲上躍下一個身著青衣的姑娘,她五官尋常,貌不驚人,然而眼角流轉著幾分傲氣,竟讓她顯得清秀爽利。
被喚為蘇慕水的白衣男子聽見聲音,溫潤的眼眸掠過一分欣喜的光芒,當即起身迎去:“湮蘭,是你來找我嗎?”
湮蘭回頭四顧一下,似怕被人發現一般,見四下除了蘇慕水的黑衣仙侍,並無旁人,這才神秘兮兮湊過半邊腦袋,小聲道:“對呀,你宮裏釀的果兒酒,最好喝了。我自打上回喝過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你現在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