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棄低聲道:“沒有。”
“多看,多聽,別說話。”
“諾!”
賈棄一直以為自己很卑賤,也很無恥。當然這是命運造成的,他也像高尚來著,也想著光宗耀祖來著,可問題是,他是個殘疾之人,他都不敢挺起胸膛說自己是個男人。為了生存,為了活著,他隻能放在尊嚴,選擇無恥。可是邊子白是公卿之後啊!楚王之苗裔,你丫睜著眼說瞎話,是欺負咱家沒有寶貝之後,腦子不好使了?還是認為國君奈何不了你了?
子南靳也是為邊子白捏了一把汗,他在之前已經委婉的提醒了邊子白,並非他一個人來詢問路縵的離開帝丘的問題,衛公身邊肯定有人跟著一起來。提醒之後,就是讓他在帥帳有所準備,顯然問話的人不僅僅有他,還有國君身邊的人。
要是丁祇的話,恐怕也不用這麼麻煩。
以為朝堂上下都知道丁祇和邊子白的關係很不錯,如果是衛公派人來聆訊的話,恐怕非丁祇莫屬。但如今是太子訓監國,這位爺和丁祇和不怎麼對付。肯定不會派遣丁祇前來,而皇後身邊的親信賈棄地位雖然不及丁祇,但也足以代表國君和太子。
可賈棄這人,之前朝堂上根本就沒有他說話的份。如今雖然抖了起來,可是真沒有幾個朝廷重臣會將他當一回事。
子南靳的冷淡,又給賈棄上了一課。
邊子白這才開口道:“拙荊是在朝歌,不過朝堂上的同僚恐怕沒有弄明白一個事實,拙荊是朝歌人。”
“怎麼可能!”賈棄驚叫了起來,在子南靳威脅的眼神之下,頓時無助嘴巴,可是臉上卻帶著休想蒙騙我的表情。他是聰明,但絕對不傻。邊子白紅口白牙,一開口就沒有一句真話,顛倒黑白。確實讓子南靳為覺得很為難:“子白,路縵應該是帝丘人。”
編戶齊民也就是在近幾十年才在各國流行起來的政策,這個政策最大的好處就是,國君收稅的範圍更廣了。國人的數量更多了,可以征召的軍隊也更加龐大了。
這也是最早的戶口雛形。
按照衛國的法律。路縵不用擔負徭役,之前她家裏的情況是隻有一個女人,按照女人不需要承擔徭役,也不需要征稅和被征兵,並受到法律保護。衛國自然沒有要求路縵承擔國家責任的理由。但是她名下有一家酒肆,按照酒水專賣的法律,她需要承擔相應的賦稅。按照在哪裏納稅,就是哪裏的人的規定,路縵是帝丘人,一點毛病都沒有。
而且酒肆就在帝丘,這也是路縵在衛國唯一的財產。通過這個理由,可以判定她是帝丘人。
可是邊子白也有道理,他詢問道:“路縵之父是誰大司徒知道吧?”
子南靳覺得邊子白有點挑戰他智商底線的狂妄,不過他從內心上是偏向邊子白的,自然沒有戳穿對方的意思:“你嶽父不就是列子嗎?也就是路縵之父。”
“沒錯,大司徒有所不知,我嶽父他老人家在鄭國滅亡之後,已經打算搬家到衛國,就定居在朝歌附近,可以說我的嶽父家就在朝歌。同理,我嶽父是哪裏人,我的妻子自然是哪裏人。這個道理說得通嗎?”邊子白抬起眼皮地的那一刻,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神盯著賈棄。後者嚇得一哆嗦,心中暗暗吃驚,這眼神怎麼和野狼似的,反複要吃人似的,看著就瘮人。
子南靳之前還在擔心邊子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現在他放心了,笑道:“列子能夠垂青我大衛,實乃我大衛舉國之幸,本官做主,隻要他老人家想在衛國領土之內任何區域定居,方圓五裏之地都可以是他的領地。”
“子白謝過大司徒。不過我嶽父閑雲野鶴一般的人物,喜歡隱居山林之中,已經得到了王詡老大人的照顧,去了朝歌城外的雲夢山中隱居。而拙荊出現在朝歌……”
“老夫懂了,是歸寧。”子南靳接茬就道,對於這樣的一個結果,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皆大歡喜。
可是邊子白卻看向賈棄的眼神不善,笑嗬嗬道:“您看老大人,小子在外領軍,上軍又是國中精銳,君上和同僚時有效人蠱惑,小子深感憂慮。”
“子白不用擔心,老夫回朝之後就為你說項。衛國是君子之國,而非小人當道的宵小國度。君上也是相信子白的,還請在站前毋庸分心,以免影響戰事。”子南靳大包大攬道。
可邊子白還是要求道:“不如這樣,小子上一道奏章言明所以,懇請君上或者太子將親信之人派駐上軍之中,一則可以互通信息,二者也能消除彼此的猜忌,不知老大人以為如何?”
子南靳和邊子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賈棄。
一開始,賈棄真沒有想到當官的能壞成什麼樣,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鈍刀子殺人,光拉口子,就是不死人啊!賈棄這才明白,自己竟然被邊子白給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