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公!”
“魯公!”
“宋公!”
麵對一群國君,即便是沒有多少存在感的小國國君,公子梁也不敢怠慢,一一行禮之後,在最下首的位子落座。
如今的秦國,日子很不好過。國內矛盾尖銳,秦國擺明了架勢就是和封君們不妥協,就連營造數百年的國都雍城,因為雍城周圍都是封君勢力,人狠話不多的贏師隰幹脆連國都不要了,一家老小都搬到了櫟陽這個在潼關附近的小城邑之中。
可憐秦國的公子們,從小打大,連像樣的宮殿都沒有住過。
以至於,公子梁看到衛國的宮殿群,滿是震撼和羨慕。當然,秦公也不是沒有力量建造宮殿,他是國君,用國君的權力向封君攤派一部分錢糧,征辟百姓費三年之功,一座不太奢華的宮殿還難不住他老人家。可贏師隰就是這麼硬氣,既然沒有宮殿,他就幹脆住到兵營裏。
於是,秦國就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局麵,封君們控製了實際上的國都,而國君落魄的如同是個客居秦國的落魄公子。
說起來,秦公難受。
在雍城的封君們更難受,眼睜睜的看著贏師隰脫離了他們的控製。
雖然他們在實力上加起來要比秦公強大,但是畢竟他們是臣子,已經不被國君信任、甚至懷疑的地步,隻要沒有造反弑君的念頭,基本上就是架在火上幹烤著的境地。雖說封君們有將國君推翻的實力,但真要推翻了嬴姓趙氏之後,他們就該頭痛了。國君隻有一個,但是封君有很多,最大的甘氏和蘇氏來說,任何一家當上國君,另外一家肯定要起兵。
憑什麼大家本來都是臣子,現在你當國君了,我還是臣子?
老子不幹!
還有一種思路就是封君們將秦公徹底推翻,驅逐公族子弟,然後迎一個強大的諸侯國為主,封君們還是當臣子,結果傻到沒有朋友。軟弱的國君不要,非要找一個強勢的主子,到時候惹怒了新主子小命不保也是常有的事。再說了,投靠別國之後,他們還能把持朝政嗎?降臣的地位有多尷尬,就不用多說了,處處避嫌,還要警惕新主子找機會對付他們。與其如此,還不如弑君造反來得痛快一點。
封君們也不傻,他們也知道秦國需要贏師隰在明麵上,他們的目的是架空國君,而不是取而代之。
而贏師隰絕對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連機會都不會給這幫有異心的臣子們。把生死放在臣子的手中,這對於任何一個國君來說,都是恥辱。大部分國君,他們連親生兒子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會相信哪些劣跡斑斑的封君的人品,這是天真,而天真是國君最大的弱點。他在魏國躲避了三十年,要是回到秦國之後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障,這個秦公的位子他寧可不要。於是雙方就僵持了起來,秦公不讓,因為任何談判結果他都不會滿意;封君們也不讓,是因為他們退無可退,總不能將自己封地的土地和人口讓出一部分給國君,獲得其諒解吧?
結局就在雍城鬧僵了,贏師隰搬到櫟陽。而且他眼下的情況是根本就不敢離開櫟陽,除非帶著所有他能控製的軍隊。
畢竟,一旦他離開了秦國,隻要自己藍田大營被封君們控製,自己半生的心血將付之東流,而帶著幾萬軍隊離開秦國……
知道的他是國內政局不穩的緣故,將唯一的一支軍隊放在國內,一旦他這個發號施令的人離開了,軍隊受到攻擊,將失去指揮,結局恐怕不是被殲滅,就是投降。可帶著幾萬軍隊遊行列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出兵進攻中原呢。
出於這種原因,贏師隰根本就不敢輕騎出關,隻能派遣自己的兒子出關,參與中原事務。為此,每次見到中原諸侯,公子梁就不得不解釋一二:“諸位君上,家父無法脫身,隻能由小子出麵,還請諸位海涵!”
“不礙事!”
衛公擺擺手,雖說秦公在場自然要更好一些,至少談判的時候可以立馬拍板,但是公子梁能到,也是一個意外之喜。畢竟秦國已經上百年沒有出現在中原事務之中了,甚至連結盟也不參加,而中原也幾乎沒有使團去秦國聯係,雙方連保持起碼的溝通都沒有。眼下秦公能夠派遣公子梁出現在帝丘,對在場的幾位諸侯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這也是魯公當時對韓國很不滿,卻從來想沒有想到過讓秦國出手的原因。因為秦國在很早之前就被邊緣化了。
要不是邊子白提醒,他甚至還對韓國束手無策,甚至一度考慮過讓楚國介入其中。但是楚軍出現在中原,對其他諸侯來說都會引起很大的恐慌,還不如找秦國,這個快被中原遺忘了的西北豪強用起來更加順手。
畢竟,如今的秦國就差跪在魏國麵前喊爸爸了,鐵定是以魏國為盟主的盟友,大家都是同一陣營的的盟友,找盟友辦事,有那層關係在,自然好辦一些。
姬頹是上了年紀的人,他對秦國的印象不深,但對於贏師隰還是有點了解的,秦國公子,被叔叔霸占了國君的位子之後,不得不在臣子的護送下去了魏國,這一離開就是三十年。想起自己當年的遭遇,也是被叔叔霸占了國君的位子,在齊國潛伏近三十年,姬頹有種和秦公同病相憐的情愫冒出來,歎氣道:“秦公入主秦國也有十多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