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動輒四五十歲,甚至六十歲,畢竟都是以教學為生的師長麵前,他沒有任何底氣。更可怕的是,這些人還有一個身份,各個宗族內的嫡係。別看不起族學授師的身份,以為都是外頭花錢請就能來的貨色。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族學之中的授師,都是各個家族的精英。因為資源有限,反正像南氏這樣的家族,能夠出仕到卿大夫的人也就一個。
這是雷打不動的規矩。各個家族都以各自的實力來瓜分國內的官職。
如果一個家族之內,嫡係子孫多,要麼另謀出路,去其他諸侯國出仕,要麼就去經商。前者等於是分家,從宗族中分離出去,宗族將不再承認,屬於開支散葉。後者對於高階級身份的貴族來說,是賤業。管理家族產業,幾個能力尚可的家臣就能做到,哪裏需要家族嫡係子孫中的精英去浪費資源。
那麼這些學識很好,還有高貴血統的家族精英的出路就很少了。
族學似乎成了這些人最後的選擇。一來,族學越強,家族後代出現人才的可能性也越大,同時身份高的授師,也會震懾住家裏頭鬧事的小輩。反正挨打,也是常有的事。正如南卓行禮的師長,是他的三叔公。
別說他了,就連南豐來了,也要低頭乖乖的坐到他老人家身後去,這是一個弟子該有的本分。
也不知道端木家族是否也來人了沒有?
眼神詢問了一下端木方,後者果斷的搖頭表示沒有。端木家族雖然也發達過了,也有子貢帶來的政治福利。可真要比起來,端木家族的底蘊完全不足。人口也和哪些大家族沒辦法比。可以說,在座的大家族族學的授師,還有一個讓邊子白無語的身份,衛公姬頹的親戚。
衛國流傳了快六百年了,僅從姬姓流出的姓氏在衛國境內就不少於二十個。除了少數因為叛亂等原因,被迫遷移離開了衛國之外,留下的都是這個國家的真正主人。
邊子白心頭暗忖,原本的開學祝賀之類的演講恐怕真不合適在眼下說。他也不想去得罪一群老頭子,要知道人老了,有一個對手的時候,能夠打發很多時間來消遣。
他可不想成為一群老頭消遣的對象。
至於裘海幾個帝丘城內的學館館主,邊子白已經不抱希望了。除了裘海之外,靠著年齡優勢,還能開口說兩句之外,其他人都低著頭,就差將腦袋埋在泥土裏裝鵪鶉了。他還能指望點什麼?
就連裘海,也最多不過是開口說兩句,真要勾起這群人的火氣,說起之乎者也的學問來,他也肯定要抓瞎。
要是王詡在就好了,這老頭似乎也算是學館中一員。
不過王詡的身份足以震懾住在場的所有人,商王後裔,楚國上卿,就問服不服?
繼續等下去,恐怕會更難控製。別看在場的次序一等一的好,邊子白擔心這群老頭群起而攻之,用各自擅長的領域對付他。就算他才學天妒,恐怕也招架不過來。沒辦法,隻能兵行險著,先震懾住所有人,然後瞅準其中最有名望的一個,死命的懟。
他就不信了,對付一群老頭他可能應付不來。
就瞅準一個,死纏爛他,他也會輸。
邊子白裝模作樣的抬起雙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可問題是,院子裏本來就出奇的安靜:”諸位到來,應該是對帝丘的教化事業非常關心的老前輩,在場的都是學界中人,客套的話,我就不說了,就說一些學問上的探索!”
學了一輩子的老學究,都不敢用邊子白的口吻說話。
底下的學究可不是在街頭開學館的大路貨,對邊子白大言不慚的舉動,頓時不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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