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語之師(1 / 2)

作為禦史,他應該充當國君的耳目,端正視聽,抑惡揚善。可現實狀況呢?

潘毅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的工作是從給上官打小報告開始的,恭敬地站在邊子白邊上。相鄰內史官舍的院落的大樹下,邊子白和公孫鞅對坐而弈。

邊子白的圍棋是剛學沒多久,技術……很差。象棋的話,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可是圍棋絕對是初學者。再說了,棋力不高就不高,臭棋簍子就臭了,他也沒有打算將好好的圍棋換成五子棋來玩。就算是贏了,也沒有什麼可稱道的。

可萬一輸了呢?

豈不是丟穿越者的臉麵?

公孫鞅比他稍微好一點,他不是那種喜歡名士作風的人,棋道上沒有多少專研,僅僅是熟悉規則而已。

兩人下的有模有樣,看的潘毅在邊上貓爪子撓心似的難受。有心下場支招,可來兩人都是他的上官,不管是那個贏了,另外一個人肯定不高興,他誰也得罪不起,隻能在一旁傻站著。

邊子白從食指和中指撚起一枚黑子,在棋盤上麵多個地方試著擺放了一陣,都覺得無果,苦笑道:“舉棋不定,恐怕再下去也是輸。”說完,邊子白將一把棋子丟在棋盤上,投子認輸。他這才有功夫去搭理潘毅,並沒有抬頭,專心的從棋盤上將一顆顆棋子收攏到盒子裏。

“你說他們幾個賄賂了宮裏的宦官,幫忙打掃了官舍?”

潘毅回道:“確實如此。下官看到的至少有十來個宮人幫忙打掃了官舍。”

“誰想出來的辦法?”邊子白隨口問道。

“南卓。”

邊子白輕輕頷首,似乎早有預料。

“大令難道早有預料,可真乃神人也!”

作為下屬,一個沒有根基,還曾經差點得罪死上司的倒黴蛋,潘毅恐怕除了拍馬屁之外,沒有任何的技能點能夠減少他在邊子白心頭的厭惡。別看邊子白舉薦了他,但告發邊子白的也是他啊!謹小慎微,擔驚受怕的日子才剛開始,他可不敢再惡了邊子白。恐怕在衛國,也就邊子白還敢用他了。

潘毅獻媚的說道,隨後麵露難色:“不過……”

“有人身體力行,親自打掃官舍的嗎?”這些紈絝子弟之中,邊子白還真的有兩個人特別關注。一個是南卓,這家夥年紀不大,可是拉攏人的手段不少;另外一個就是端木方。相比之下,他對端木方的關注甚至要超過南卓。

畢竟是子貢的孫子,而且在衛國有一定的名望。顯然端木家族是準備將端木方作為這一代的家族門麵來宣揚的嫡子。

要不然,端木家族怎麼可能在端木方同輩之中,除他之外根本就沒有人子弟能夠和端木方相提並論的人呢?

端木家族恐怕真不缺傳世的家學,子貢擁有儒家的背景,孔門‘十哲’可不是吹出來的。那都是有真才實學的飽學之士。尤其子貢還在講學風氣非常豐盛的齊國授徒講學,可見子貢的才學就算是在‘十哲’之中也是前三甲的存在。

端木方有足夠的時間在家族接受完整的教育,這種教育,就算是南氏也隻有羨慕的份。這時代的儒生可不是北宋之後的儒生,肩不能挑,生不能提的病秧子。而是一個個拿起書就能治學,拿起刀劍就能廝殺的精英人才。

邊子白覺得差不多了,就對潘毅吩咐道:“你先去官舍門口看著,等打掃完了,就進去告訴他們,我片刻就到。喊得大聲一點,足夠我這邊聽得到就可以了。”

打掃的時候不見人,打掃完了就出現。

邊子白還好一點,畢竟身後有衛公和丁隻撐腰,可潘毅心說:誰給某也撐一回腰?麵對一大群公卿之子,潘毅是真的心虛。以前在城守府擔任郡丞的時候,帝丘城內鬧事的案件,十次有七八次都是這些人做下的好事。

那會兒,基本上還是單對單,潘毅低頭哈腰給這幫少爺們擦屁股。

而受人恩惠的少爺們呢?

趾高氣揚地離開,連拿正眼都不帶瞧他一眼,像是他替人受過,還得到了莫大的恩惠似的。眼下可不是一個,而是一群,帝丘城內鬧事的小霸王齊聚一堂,恐怕他要是擺出一副上官的模樣來,會死的很慘。

可是不去的話,潘毅還真沒有勇氣抗命不遵。走到內史官舍外的宮苑,就見到宮人們嬉笑著,帶著清洗的器具離開。潘毅裝著膽子出現在了院門口,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樂平道:“有勞小哥。”

“好說,好說。”樂平沒想到這差事還能落下幾千錢,簡直就跟白撿的一樣。這幫公子哥根本就不知道錢有多有用。連帶著被他叫來的宮人也得到了不少收獲。見事做完了,樂平抬手抱拳算是告別。

“潘毅,你還敢來?”

眼尖的南卓看到潘毅的那一刻,就氣不打一處來。潘毅下意識的想要躲,可發現南卓不過是嘴上說說,並沒有動手的跡象。這才想起來,南卓動手似乎一直都是護衛他的家臣和武士,恐怕南卓這輩子都沒有親手打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