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讓苟變心裏頭沒底的就是,邊子白不是衛人,對衛國沒有絲毫的認同感和榮譽心。但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因為他無可救藥的迷戀上了路姬,而邊子白注定是他的舅子。外戚的關係雖不如本族來的可靠,但也是一榮俱榮的關係,相信以邊子白的才智,會看透這一切。
自信最終能夠抱得美人歸的苟變,提著一條半人高的大魚,喜滋滋地堵在了路姬的門口。
果兒如同示警的大白鵝,撲騰著從門檻上跳起來,往後院跑去。
“壞蜀黍又來了!”
後院,一家人休憩的溫煦場麵頃刻被打破。路姬咬碎銀牙,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之後,從水缸後麵摸出一根木棍。這時候果兒朵兒都是一臉緊張,跟著她們的爹爹趙武從後院來到了前廳。
僅僅是第一眼,趙武輕視的眼神就凝重了起來。他感受到了苟變身上濃厚的血氣,這不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磨練的殺氣,而是長年累月練武早就得身體底子。腳步看似淩亂,卻隻有快慢之分,卻沒有長短之較。如果有好事者去用尺子比劃趙武的腳步的話,每一步都似乎丈量過似的,不差一分。
“你就是苟惡霸!”
趙武眯起眼睛,仿佛輕視對手一般的怠慢。可苟變仿佛被野獸盯上似的警覺起來,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這才開始打量起來眼前這個比他個頭稍微矮一點的漢子,一口秦國口音。隨後又看了一眼跟在趙武身後的兩個蘿莉,苟變笑了:“你就是那個在奴市被白買下來的奴隸?難道你的主子沒有告訴你,作為一個奴隸麵對貴客的待客之道嗎?”
苟變氣勢如虹,這是帝丘,是衛國的國都,他就算是已經丟官了,本鄉本土的地方會怕一個秦國人?
出去讓人笑話。
尤其是警覺到趙武稱呼他的口氣好像不太對勁,什麼叫‘苟惡霸’,他叫苟變。是芶家的大少爺,街麵上給麵子一點就叫他‘苟司馬’,調侃一些就稱呼一句‘苟將軍’。苟變沒有多少架子,都會笑著點頭答應下來。
可是‘苟惡霸’是什麼叫法。他怎麼就成惡霸了?
這讓苟變百思不得其解,看了一眼趙武,腦子裏就一個判斷,對方的腦子不好使,估計是傻子:“叫你的主人來,一個奴隸,在街麵上叫囂,簡直給你主人丟臉。”
“主人來也是怎麼話,怎麼了?”邊子白沒找到順手的武器,他不喜歡舞刀弄劍,再了,就他的體格就算是寶劍在手,麵對苟變這樣的武夫也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反正死活都是打不過,幹脆就不動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白,你不懂我的苦心。”苟變痛心疾首。
邊子白恨得牙癢癢,道:“這些日子你整在外造謠我的身份,都沒有找到機會,好家夥,你還敢來堵門。真不知掉死字什麼寫,趙武,別愣著了,還不動手!”
“慢著!”苟變大叫一聲,然後慢騰騰的將帶來的鯉魚掛在了廊簷下,才滿意地點頭,隨口囑咐了一句:“這魚頭熬湯最為美味,膾魚要醯和肉醬,能切碎一些,盡量切碎一些。”
苟變真不見外,絲毫沒有將自己當成外人。
在他看來,趙武不過是一個秦軍的卒子,在奴隸隊伍之中,怎麼可能有領兵的將領?他一個將軍,怎麼會怕一個卒子的挑釁。
被輕視的趙武恨的牙癢癢。
被當成自家舅子的邊子白恨的牙癢癢。
最後一個出門,聽到了苟變完全將她當成自家媳婦的路姬更是恨的牙癢癢!
邊家上下都讓苟變撩撥的怒火中燒,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著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