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想出如此毒計的十五歲少年,是君子嗎?
恐怕不是。
可毒計是毒計,關鍵是讓衛公很欣賞,這就明這個計策幾乎是百分百的成功。這時候的子思也不禁哀歎,有如此出眾的才華,為什麼不做一點道德高尚一些的事呢?
比如:懟國君!
執掌衛國三十年的老國君姬頹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左膀右臂,國相子思的腦子裏會生出如此讓他氣惱的念頭來。要是他能看透人心,別當一個老好人的國君了,分分鍾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昏君。
“主君,邊子白這人不太好啊!”子思為難的樣子不似作假,他也清楚衛公的意圖,就是讓子思這個衛國的執政支持衛公的提議,甚至在朝會上率先提出來。建立翰林院,將編輯《史書》、文教的事務都交給這個新建立的部門。要是提議的人是衛公,恐怕支持的人了了,原因很簡單士大夫貴族們考慮的問題不在於這個舉措對衛公是否有利,而是對他們是否有利。在沒有看到確切的利益之前,性格保守的衛國貴族們不見得一定會反對,但觀望一陣是不會錯的。
而國相子思就不一樣了,他是執政,新增官衙也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可以將反對的情緒降低到最低。
最後,邊子白不應該開口提議,就算他已經獲得衛公的敕封,成為衛國新晉貴族中的一員。在官場,新人最忌諱的一條準則就是,少話,多聽前輩的教導,別顯擺自己的才能,顯得你能,其他人都是飯桶似的。
就連孔子這樣的道德君子,都會在學生子張問如何當官的時候:“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
意思簡單粗暴,孔子告訴子張,多聽多看,少做事,就不會犯錯;就算要做事,也要做有知足把握的事,才會讓自己後悔。官場就是如此,至於十足把握,不僅僅是結果一定是好的事。而是不會有太多反對的事,阻擾太多的時候,人都在處理各方矛盾,怎麼可能還有心思去做事?
衛公姬頹忽然想起來翰林院還有一個功能,就是讓衛國的預備官員有官政和學習的地方,而預備官員在任何一個諸侯國隻有一種人有這樣的身份,那就是貴族:“愛卿,無需擔憂,邊子白還過翰林院不僅僅是編輯典籍史書的職責,還有一個通過曆史和典籍教導預備官員的職能。能夠讓受到培養的官員在進入官場之後快速適應政務。這也是翰林院的另一大特色。”
子思先替句容哀歎三秒,這家夥涼涼了。內心震撼不已,邊子白不僅挖坑把太史句容給埋了,還將衛國所有的權貴都拉攏到統一戰線。這家夥的謀略讓人警覺,似乎有在帝丘城內閑賦的王詡的影子。可相比之下,邊子白的謀略比王詡更加可怕,都是陽謀,王詡至少還算君子陣中的傳統貴族,而邊子白,完全是人行徑。害人的手段如此高超,以至於連為官幾十年的子思都感慨,自己恐怕壞不過這子啊!
就憑借翰林院的這個職能,隻要一被提出來,衛國所有的貴族都會站在邊子白的一頭,更何況太史家族真沒有什麼像樣的盟友。
“主君的意思是讓臣在朝會的時候提嗎?”
子思跟了衛公十幾年,對於衛公的習慣更是了然於胸。姬頹雖年紀大了,往往會陷入迷糊的狀態無法自拔。可在清醒的時候,姬頹的控製欲是非常強烈的,他要認定的事和人,沒有更改的可能。
名義上衛公姬頹是找他來商量,可實際上,姬頹是讓子思應承下此事。他已經定下了基調,總得有人去做。
邊子白位卑言輕,根本無法擔任此等重擔。在衛國能夠提議建立翰林院的也隻能是國相子思了,子思知道推不掉,隻能點頭應下:“後日大朝會,臣會提議。”
衛公滿意地笑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