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子白一臉懵懂,他剛才好像的是客套話吧?
這和去鄰居家借醬油,發現鄰居家學三年級的兒子笨的驚動地,卻還一個勁地誇對方聰明、機靈,好話不要錢地往外送。真要實話實,醬油肯定是借不到了,不定會被憤怒的鄰居潑在自家大門上。
這是還鄰居,平頭老百姓的往來都要心應對,更何況邊子白此時麵對的是衛國的國君?
而邊子白最早接觸,也了解最深的就是律法了,這玩意不像是各家的典籍那麼珍貴。不至於爛大街,可要是想借的話還是能夠借得到的。加上官衙也有可以借閱的律法,就是不能帶出來而已。
戰國的刑法有多恐怖就不了,割鼻子,砍大腿,都還不是重罪。偷竊都有可能遭受如此重的刑法,至於針對惹怒國君的條款就更多了。他可不想蹙這個眉頭。
想起哪些駭人聽聞的刑法,邊子白多幾句好話,怎麼了?怎麼了?
“衛國的女子婉約不失其率真,男子豪爽不失其禮,不愧為禮儀之邦……”
邊子白很不幸地詞窮了,他才來衛國幾啊!偷偷看了一眼公孫鞅,後者幸災樂禍的用袖子掩著鼻子偷笑。
公孫鞅也聽明白了,邊子白這是客套話,多了都是套路。這段話可以放在齊國、宋國、魏國,都能用。
衛公有點失望,剛剛燃氣的萬丈豪情有點被澆滅的跡象。不過對邊子白的好感度大增那是一定的:“白,爾和苟變交情如何?”
“前司馬苟將軍經常來子棲身的酒肆,算是常見。”邊子白的滴水不漏,也不他和苟變的關係。反正在外人看來,苟變對他如此上心,肯定是莫逆之交。可實際上,邊子白對於苟變造他的謠是深惡痛絕的,這家夥多事,太多事了。
“外人都道寡人薄情,因兩個雞子而罷黜守城的將軍,實乃不智。可誰能知道寡人心中的苦楚?”衛公開始做戲了:“百姓疾苦,一受禍,二受人禍,三受徭役之苦。苟變不敬律法,擅自接收百姓的饋贈,是因為他做人賢德嗎?如果官吏因為錯而不受到處罰,那將是對他們的縱容,等到他們犯的錯誤讓百姓無法容忍的時候,想要補救都無法實施了。”
“惡不懲,律法就成了空文,損害的是國君的威望。”善意傾聽的人總有辦法在極少的話的同時,讓交談著滔滔不絕的述。雙方都得到了莫大的逾越。
此時的衛公就像是被撓到了癢處,舒坦的差點哼哼出來:“兩個雞子,對於苟變來不算什麼,對於國家來更不算什麼,可是對於百姓來可能是節省多日的盈餘。這是他們換取錢、鹽、布匹、陶罐等所需的物品唯一能夠拿出來交換的東西了。百姓貢獻雞子的目的很簡單,讓苟變能夠通融減少應該征收的稅。”
“是啊!如果苟變通融了,官府的稅收不就少了嗎?”丁祇也是此中高手,對於衛公的這些想法,他還是最早接收的一個人。
衛公頓時激動起來:“此乃惡例,此例一開,為官者為私利貪墨,將手伸到無辜的百姓身上。因為相比庫房,哪些沒有依靠的百姓更加難以抵抗官吏的盤剝。國之亡矣!”
不得不,衛公的想法在理論上是存在的。可在實際過程之中,恐怕根本就沒有操作的可能。貪官汙吏,可不是因為道德約束就能夠罷手的。甚至在製度健全的時代,人的貪欲還是無法抑製。”
就如同陽光一樣,有光明的地方,自然也有黑暗的地方。
“衛公英明!”雖不是很讚成衛公的想法,但邊子白還是像一個佞臣一樣,站在了衛公的陣營之中。
不過衛公也有些惆悵,歎氣道:“很簡單的道理,可惜有些人還是不明白啊!”
這個不明白的人,恐怕隻有一個,衛國的相國子思大人。
邊子白不是官員,更不是擁有爵位和封地的士大夫,衛國朝堂的醃臢事他是沒有心情去琢磨的,舉起他準備的宴會菜單:“主君,這是宴會菜單,還請主君過目。”
衛公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發牢騷過頭了,尷尬一笑。
從丁祇的手中接過木牘(同竹簡類似的書寫工具,隻不過材料是木頭製作的,而竹簡的材料是竹子),四季幹果,六個冷菜,八個熱菜,還有兩個甜品,外加主食上湯麵。
衛公有點尷尬,上麵的菜名他都不認識,要換成窩窩頭,貼餅子,米糊糊之類的他或許還能認識不少。
自以為諸侯國之中最尊貴的諸侯之一,擁有全套的禮儀製度,享受最為複雜的美食製作,到頭來被一份菜單難住,有點不過去啊!
衛公扭頭看向了丁祇,後者將目光落在了木牘上,眉頭越來越深,衛公吃過的,他都吃過;衛公沒聽過的,他也沒有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