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已意識到“國進民退”的危險性了,巳於2008年11月上旬出台了十項擴大內需的措施,準備於兩年內投4萬億拉動內需。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地球研究院院長傑弗裏薩克斯參加了題目為“全球經濟動蕩及環境挑戰背景下的中國”的國際研討會,並接受了《南方周末》記者的采訪。他說:“中國經濟要想轉型,就要更多地依賴國內消費,而不是僅依靠出口,因為我認為中國在增強國內需求方麵比增強出口方麵潛力更大。”在未來40到50年間,中國可以加快城鎮化的步伐,因此有很多餘地來進行投資,而且也有機會走向更環保、更高效的城市型經濟,比如說對清潔水、清潔空氣和可持續能源以及可持續的運輸方麵,進行更投入到位,消費率至少可以提高4一5個百分點。我們現在麵臨的矛盾是過去典型的生產相對過剩的矛盾,西方克服這種危機的辦法,最有效的途徑就是抓基本公共服務,包括美國這樣的自由主義國家也不例外,建立了比較完善的社會福利保障製度。20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之後西方的危機不再是過剩危機,與此直接相關。因此,這次擴大內需要兼顧短期和中長期目標,應當把擴大內需的重點放在擴大基本公共服務投資上,同時推進公共服務體製創新,奠定發展型社會的製度基礎。改革開放走到今天,市場經濟體製框架基本建立,社會利益多元化了,從國家層麵,我們沒有一套協調利益關係的體製性安排。在基本公共服務供給上,城鄉,地區、不同社會群體存在很大的差距,是拉大收入分配差距的重要因素,擴大了機會和能力的差距。所以我認為要啟動社會體製改革,協調重大利益關係,縮小城鄉地區貧富三大差距,實現經濟社會協調發展,國家最起碼要做的也是必須做的,就是進行基本公共服務投資,讓大家都享受大致相當的基本公共服務。這樣也能夠避免政府過多幹預市場的弊端,使政府做自己應做的事情。
加大基本公共服務投資是一項長遠的事情,至少2020年前都應當做,真正讓基本公共服務惠及13億人,達不到這個不叫全麵小康,在製度安排上也難以說進入現代社會的大門。
我國三大差距最主要表現為城鄉差距。城鄉居民實際收入分配差距在6:1左右,如果農村居民享受與城市大致相當的基本公共服務,差距直接將縮小到3:1左右,更重要的是,農村居民能得到更多的發展機會,提高自身素質,使得我國完成由人口大國向人力資源大國的轉變。
現在農村仍然保持一家一戶的落後生產,到何時才能有大規模現代農業?這是大家關心農村土地流轉的重要原因。但如果農村仍由土地承載農民的基本社會保障功能,土地流轉的確會出很多問題。如果能夠把農民基本公共服務解決了,土地流轉的社會阻力就基本排除了。這是現代社會的一個基本條件,發達國家無不是走了這條路。
十七屆三中全會提出城鄉經濟社會一體化,二元戶籍製度打破是最起碼的。但戶籍本身隻是一張紙,城鄉差別無非是基本公共服務的含金量不同。抓住了基本公共服務城鄉均等化,統籌城鄉發展全盤皆活。
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基本上不是一個簡單財政支出問題,而是一個製度安排問題。如果政府仍然是一個經濟建設型政府,什麼時候都拿不出這筆錢,如果在製度安排上是一個公共服務型政府,即使舉f也要投資。
按照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測算,未來12年,將基本公共服務財政投入每年提高l%一1.4%,平均每年投入0.5萬億一0.6萬億,總計投入財政資金6.42萬億,就可以達到在2020年實現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目標,這一投入對於我國未來財政並不會構成太大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