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古屋明度在上次來的時候細心地把醫院內的路線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他們從內部人員才會走得通道進入，時值下午醫護最忙的時候，沒什麼人有空在意醫院裏的生麵孔。
再加上雖然陸硯和古屋明度是亞裔血統，但托了A國這個移 民國家的福，他們兩個亞裔麵孔在這邊也並不罕見，一路有驚無險地摸到了張建宇的病房。
陸硯摸上門把手的時候，突然遲疑了。
古屋明度小聲問：“怎麼了，陸硯哥哥？”
陸硯回神，搖了搖頭後，還是從門把手上放了下來，工工整整地敲了三下門。
旁邊收拾完的小護士捧著一摞子換洗下來床單被罩，不經意地往陸硯這邊看了一眼，突然定住了。
門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後才有輕輕的腳步聲越走越近，陸硯表情淡漠地站在門前，看著滿臉驚愕的張穎，聲音沒有起伏地道：“不請我進去看看張叔叔嗎？”
咕咚一聲，張穎吞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她愣愣地讓開了位置，陸硯繞開她自顧自的進了病房。
古屋明度不好意思地和張穎點了點頭，連忙跟在陸硯屁股後也鑽了進去。
陸硯站在病房裏，看著並無好轉甚至病入膏肓幾乎沒有多少活氣的張建宇，嘴張合了幾次，幾欲失聲。
“怎麼回事？”陸硯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飄，他以為自己在大聲質問張穎，實際上他的聲音猶如蚊呐。如果不是刻意去聽，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張穎慢慢地合上門，對陸硯的問題避而不談，眼神不太自在地看向別處，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剛做完手術不就，席先生竟然會讓你出來？”
陸硯的動作像個上了年紀的木偶一般，僵硬又遲鈍，他脖頸極為費力地扭過來看向張穎，聲音中含著他不自知的顫抖：“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做完移植手術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從無菌倉裏出來了嗎？”
“他……”陸硯嗆了一口氣，頓時咳嗽起來，胸上的手術創口受到牽連，傳來陣陣隱痛。
古屋明度頓時慌了起來，連忙給他拍背順氣，生怕一個不小心，直接咳崩線了。
是的，陸硯線還沒拆就跑出來，也是夠膽大的。
張穎歎了一口氣，渾身都被刻骨的疲憊和絕望籠罩，等到陸硯的呼吸漸漸平複下來後，給他倒了一杯水，古屋明度接過來，小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給陸硯遞到嘴邊。
陸硯推開古屋明度，一雙黑漆漆地眸子就這樣執拗地盯著張穎，急切地問：“怎麼回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倒是說話啊！”
張穎被他逼得沒法，隻能使勁抹了把臉，無可奈何地說：“你這不是看見了嗎，沒做手術。”
陸硯幾乎破音：“為什麼不做手術？不是有合適的配型誌願者嗎，是誌願者中途反悔了嗎？沒關係，你可以把誌願者的聯係方式告訴我，我親自上門去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