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三大步時,她不敢再往前走了,雙腳立定。
她怕被他的目光給吸進去。
她衝他帶笑地叫一聲:“領導!”
他揚起的嘴角的弧度無聲變大,對她說:“上車吧,順路送你回家。”
她趕緊說:“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行。”
任炎一挑眉:“我有事跟你說。”頓了頓,“工作上的事。”
楚千淼看他麵色肅然下來,想了想,繞到副駕上了車。
在任炎手機的導航軟件上輸入自己的現居地址後,她係好安全帶。然後她轉頭看向任炎:“領導,有什麼事,你說!”
任炎把車子開出停車場,彙入到夜晚街上的車流中。
“接下來我可能會把你借調到其他部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任炎開著車,目視前方地說。
“啊?”楚千淼有點微醺,平時的好腦子變得有點不轉個,於是她亂猜起來,“不會是闞輕舟他們部門吧?!”
任炎轉頭瞥她一眼:“你想去嗎?想去也行。”
“不想!!!”
激動地回答完,楚千淼轉頭看向任炎的側臉。她看到他的嘴角挑了起來。她這才品出來剛剛他是在逗她。
“…………”老男人怎麼這麼壞。
她想了想,試探地問:“……那……不會是栗棠的部門吧……”
任炎又忍不住轉頭瞥她一眼,睨著她的眼神像在關愛一個急性智障。
“我怎麼會讓你跟她扯上關係?”
楚千淼聞聲心裏一熱。總覺得他這話的背後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具體情況等以後定下來再說,我今天就先跟你打個招呼。”任炎轉回頭看著前麵的路說。
楚千淼:“……哦。”
所以,就這麼點事?這也叫有事要跟她說?
這事現在品起來……怎麼有點像在找茬送她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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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半段路,楚千淼酒精上頭開始犯困。她迷迷糊糊地掙紮在半睡半醒之間,連任炎什麼時候把車停好她都沒能清楚感知到。
她眼睛迷離地半睜半閉,世界在她眼前是一團模糊。
忽然有個帶著溫度的肉.體向她靠近過來。
她把迷離的眼睛睜大,遲鈍地瞪了幾秒鍾,終於有了焦距。
她看清靠近過來的人是任炎,他的臉離她無比地近。
“到地方了。你被安全帶勒著,不舒服,我幫你解一下。”他對她說。
他們離得實在太近了。他的鼻尖幾乎挨上她的鼻尖。他說話時,她都擔心他的嘴唇會碰到她的嘴唇。
車裏的氣息一瞬曖昧得不行。她的心跳明明隻有她自己能聽到,她卻覺得它響得滿車都是。
她猛地把眼睛睜得更大使勁向座位靠背上靠。
胸脯起伏。她在不受控製地輕輕喘息。
她被圈定在他的凝視裏,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似水。他今夜的眼神裏麵,好像有好多好多的綿綿不絕的內容。
她不敢探索那些內容,也不敢讓他對她鋪陳展示那些內容。
她喘著氣,猛地一把推開他。
然後飛快地打開車門下車。
下車下得急,她有點腳軟。她站在車子外麵扶著車,等著拔腳就走的力氣回歸腳下。
他也下了車。
他繞過來問她:怎麼了,想吐嗎?
淡淡地,卻是難掩關心的語氣。
月光下,他站得離她特別的近。
她想起曾經就是在這樣的月光下,就是他送她回家之後,她站在車前,對他說她喜歡他。
就是在這樣月光同樣美好的那個夜晚,他拒絕了她。
所以現在他站得和她這樣近,算什麼?!
她生氣地後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仰頭瞪他。
“你、你……”
她很氣,又氣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她運著氣,最後一句話不說,扭頭就走。
走得大步流星,走得步步用力,好像把可惡的人踩在了腳下那樣,恨不得一步一碾。
身後沒有人走動、或者是開車門的聲音。
所以他應該正站在原地,看著她氣咻咻的背影。
她忽然停住腳步。使勁地深呼吸,運氣再運氣。然後她猛地轉身,又快步走回到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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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看著去而複返的楚千淼。
她走到自己麵前來,抬著頭瞪著他,氣咻咻地。
本來微醺桃粉的臉蛋,現在氣得整個都紅了。
眼睛像被水洗過一樣亮亮的,濕漉漉的。
她仰頭瞪著他,開口時又凶又有點委屈。
她問他:“你到底怎麼回事?”
他低頭看她,聽她又凶又委屈地埋怨。
心髒又像被一隻手一下一下地給攥住。他又變得一下失血一下回血地微痛。
“你是不是最近對我有點過分好?”
他否認:“沒有。”
“你有!”她低低地吼,“你就是有!”
她一句緊跟著一句地控訴。
“你幹嗎老是對我做一些,比別人都親昵的動作?”
“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你不是明明白白地拒絕我了嗎?!”她聲音裏都氣出了顫音,像個咆哮的小獸一樣對他吼,“所以你為什麼拒絕了別人還要撩別人?你為什麼這麼為老不尊?!”
任炎一下怔在她的最後一句控訴中。
“你、你這人太壞了!你真討厭!”
楚千淼借著酒勁發作一通,發作完轉身跑掉了。
任炎還愣在月光下,半天緩不過勁。
為老不尊?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