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前方的路連聲保證:“任總!不,學長!你放心啊放心!我肯定能給你全須全尾全乎身地送到家!”
任炎聽到那聲“學長”,轉過頭看向車窗外。樹影倒流,月明天高,真是個景色不錯的夜晚。他嘴角輕輕抬了抬。
“楚學妹”。他突然開口,叫得楚千淼渾身過電似的一愣。
“記著你打賭輸給我一個賭注。”
楚千淼知道他在說之前他們在狄衝杜然曾強三個人身上打的那個賭。誰輸了,誰滿足贏了的人一個要求。
“哦。”她回答得乖乖的。“那你提要求吧,求別太難辦到……”
“我現在還沒想好,先存著吧。說起它是想提醒你一下,別忘了有這麼個事。”
“……哦。”您可真是忙得日理萬機都一點不帶忘了讓自己別吃虧的。
又是一個紅燈,楚千淼把車踩停。她飛快瞄一眼旁邊的任炎。他靠在椅子座背上,慵懶地微眯著眼。
他平日裏和人保持距離的那道無形結界好像給這夜色融掉了不少。此一刻的他變得似乎可以容人接近了。
楚千淼心念一動,脫口說:“任總……其實……我在大學見過你,學長,”她觀察他的表情,“不隻一次。”
任炎輕輕撩了下眼皮,看向她:“嗯,不稀奇。在學校時見過我的人多了。”
楚千淼:“……”
真臭屁喔……
她決定換種說法。
“學長,我是說,其實在學校的時候,咱倆有好多次交集呢,你還記得不?”她轉頭看著任炎問,眼睛比外麵的星星還亮。
任炎從她的視線裏撇回頭。他向前看了看,告訴楚千淼:“綠燈了。”
楚千淼連忙回正身體腦袋和視線,發動車子。
車子開平穩後,她聽到任炎問她:“我們有哪些交集?”
楚千淼歎口氣。他真給忘了。
她馬上又打起精神,決定給他提提醒。
“就,有回你們金融本科上大課的時候,我去了,然後當時我的座位就在你的座位前邊,咱倆還說話來著呢……學長你還記得嗎?”
“目前沒什麼印象,你再說得具體點。”任炎的聲音經過城市夜色的浸潤,更磁了些,更沙了些,落在耳膜上時,好聽得像在給耳朵做spa。
再說得具體點——楚千淼想了想當時的具體情況。那時她讀大一,不知道怎麼回事,宿舍給調到了外係,她跟三個大三的金融學姐住在一間宿舍裏。有一次三個學姐有事不能去上課,找她去給她們仨答到。她嚴重懷疑學姐們不識數,但學姐們對她說:淼淼別怕,這堂課的老師歲數大,眼睛花耳朵也不靈光,你捏著嗓子變三個聲替我們仨一一答到,老爺子肯定發現不了!去把皮卡丘!
她就真的去了。
結果……差點出醜給轟出去。而當時任炎就坐在差點出醜被轟出去的她的後麵。後來她才知道他不是本科生,也納悶他為什麼會混在本科生的課堂裏。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那時在他麵前出了醜。
算了,這麼不美好的場景,回憶起來也是丟分。想不起來也罷。
“關於這一次的交集嘛,不重要哈哈哈!我們就不具體聊了吧哈哈哈!學長來,我們來說說另外一次!”楚千淼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幹笑著說。
任炎眉心微皺:“另外一次是什麼情況?”
楚千淼來勁地說:“那次可不得了,那是一次轟轟烈烈的大活動!就是咱們學校的籃球賽,你上場了,帶著你們係一路衝進決賽。當時別人都說你是隊伍的主力,關於這個形容,我特別不同意,區區主力這個詞,怎麼夠形容你當時的英明神武偉岸英俊呢?你明明應該叫作隊伍的靈魂、隊伍的太陽、隊伍的神!”楚千淼一邊開車一邊興高采烈地說著。
她說起這些事時,臉上好像在放光一樣。
任炎覺得有一件事很神奇,有些馬屁別人說起來,他聽一耳朵就膩歪得要死,但她楚千淼說起來,卻能把這些馬屁美化得清新脫俗真情實意,他不論用哪隻耳朵聽都覺得還蠻受用。
他不動聲色地側頭看她,她目視前方,黑頭發白麵龐,鼻梁挺秀,嘴唇紅潤。那兩片嘴唇此時兀自在興高采烈地講話:“學長你還記得那次比賽嗎?學長?”
得不到回應,楚千淼飛快轉頭瞄一眼任炎。
“嗯。”任炎回神輕應了一聲,“好像是有這麼一場比賽。”
“是吧,有印象了吧?”得到回應的楚千淼像受到了鼓舞似的,接著拋出回憶的餌料,期盼任炎來將它納入腹中,“就是你每次比賽,都有很多美女給你送水遞毛巾,然後那次比賽吧,我也是送水遞毛巾大軍之一,你最後在芸芸眾生中選擇了我,的水和毛巾,你還記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