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了,上天有的時候也是公平的,他給了每個生活在他身下的人同等有限的生命,隻要多活一天,存在的時間便少了一天,絲毫沒有回寰的餘地,縱使天下無敵風雲在手也依舊逃不開命運的擺弄。
我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想要像當年一樣去碰觸眼前的人,可終究還是停在了半空,苦笑一聲,這人不再是當年的娃娃,若我這時候再抱上一抱摸上一摸可就真的不成樣子了,這當年被我在風雪中抱回來的軟軟身軀已經變的修長挺拔,甚至已經度過了任何一個父親該去注視關愛的年紀——
收回手,負於身後,我隨著他的視線往外看去,通透的台階之下,老梅虯勁,間或從遠處飄來的花瓣緩緩的繞著它落下,竟好似落梅一般,隻不知這三十年過去,這愈加蒼老的古樹是否還能開出花來,那幹扁的樹幹更加的枯瘦了……
何麟生不敢去看旁邊的人,甚至不敢去聽那過分真實的歎息,他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都是幻覺,三十年了三十年他見到的都是幻影,每一回都讓他相ω
何麟生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人,依如舊日的輪廓,依舊黑青的頭發,雖然不知道那滿臉紅斑從何而來,令終於看清的他驚訝,卻也不見絲毫歲月的痕跡,終究還是——一個幻影——
可即使是幻影又何妨,即使是幻影也是他好不容易求來的,自上回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等到他出現了,哪怕隻是在夢中,哪怕隻是酒後的幻覺,他也依舊覺的開心——
是的,開心,這三十年來讓他受盡磨難的一個詞,每一回都讓他摔的屍骨無存,可最後還是禁不住的去喝酒,喝醉了這人便出現了,所以他寧願他從來就沒有清醒過,這樣這個人便不會消失了——
猛然湊上來的紅唇令我著實吃了一驚,可還沒等我從這突然的狀況裏回過神來,何麟生的整個身子都跟著湊了上來,那溫熱柔軟的身體,一碰就再也不想離開,恨不能沾在一起才好,我沒有拒絕,也拒絕不了——盡管我想要拒絕的,可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拒絕,能給他什麼想要的,就給他吧,我這樣想著,他想要什麼就配合吧,我這麼認為,終究是我虧欠了他——
說不動容——都是假的——醒過來的頭一次,我覺得上天讓我再次醒來是一種厚賜……
東華山,西鎏宮,竹林之外,血字碑旁——
“擅入者死”刺目的四個大字依舊蜿蜒著血跡,白蘞靜靜的注視著石碑動也不動,他維持這個姿勢已經整整一天了。
紫冥站在白蘞旁邊,麵色亦同白蘞一樣陰沉似水,不同於白蘞的是,他注視的不是石碑而是那石碑後的竹林,一望無際的蒼翠,此時卻好似猛獸一樣,吞噬著他的理智,一天了整整一天了,而這片竹林他亦已經七年沒有踏入。
“我不等了”看著太陽從正空到隱沒,從灼熱到消失,紫冥的理智早就被無限的惶恐所代替,他隻想快些找到那人,隻要能把人活生生的帶出來,就是死在這林子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站住”
“哼”紫冥自然不會理會白蘞,抬腳就要往竹林中去。
“不想他死的話就回來”
“我要是現在不進去,人才真的死了呢。”紫冥咬牙,再次抬腳,他不想再等下去了,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到屍體。
“你要是現在進去,別說人救不回來,連你也要死了裏頭,師尊的脾氣你比我清楚。”擅入者死,當年師尊親自立下的碑立下的規矩,七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忽視這石碑上的四個字,更沒有一個膽大的敢私自入這西鎏宮,即使他貴為一教之主,在這東華山上也無法插手任何事物——
“噢?難道你我就在這裏等著?等著人死了就好了?”紫冥怨毒的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白蘞,都是他,若不是他派人追趕,那人怎會進這該死的竹林,若不是他屢屢阻攔,說不定自己現在已經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