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禦醫也有看錯的時候。”鸞少白淡淡接口，目光卻是不經意地停在了非凡白嫩的臉上。
他唇紅齒白，濃眉大眼，一看便知是承襲了爹娘的好優點……隻是，長得像他？他盯著非凡的五官——並非沒有仔仔細細看過非凡，隻是非凡年紀尚幼，鼻未長挺、嘴未長開、眼未長細，乍一看上去，隻是讓人感覺，這不過是長得玲瓏漂亮的娃娃罷了。
禦醫看人自是和他們不同——他們會從人體的五官、骨骼、脈絡來探查人體之間的異同，而李德重又是宮廷禦醫，功力自是了得。旁人的話不足掛齒，而他的話……鸞少白淡淡地斂下睫毛，站在了非凡前麵。
“你多大了，小娃娃？”鸞少白啟唇不著痕跡地問道。
非凡公子謹慎又冷漠地道：“我不叫小娃娃，請稱我為——非凡公子。”
“非凡公子？”鸞少白輕輕一笑，但那笑意立即隱沒在夜色之中，“這個名字倒是不錯。”他的眸光一冷，聲音也是刹那間跟著低沉下來，“你莫非就是叫做非凡？你的本名本姓是什麼？哪家的公子？”
看來是惹他疑心了，非凡心中大笑，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王爺你說的是什麼笑話呢？我如果是哪家的公子少爺，那天還能在街上排隊買糖人嗎？”臉上卻是百無聊賴，隨意拿著擺放在桌案上的吃食，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那吃相雖然不算優雅，但絕不算狼狽，看來是出自教養極嚴的家庭。
細看之下，卻發現非凡生的極是俊美，雖然眉眼仍是沒有張開的可愛模樣，但斜斜入鬢的眉、微微吊起的丹鳳眼、鮮紅纖薄的唇瓣，一笑起來，可愛中自帶邪氣。
他……很漂亮，特別是那似笑非笑的丹鳳眼。他之前居然沒有察覺，非凡有如此漂亮的眼睛。心中一沉，某個東西破空而出——他長得、長得很像明珠！
鸞少白按住快跳的心髒，忽然一把攫住了非凡，動作雖快卻極其輕柔。接著燈火的柔光，他斜斜的丹鳳眼染上了一層邪氣的陰影，在那邪氣之中卻隱隱帶著某種繁華的金燦，那感覺……像極了那個紅衣女子。
“小子，你的娘是誰？”他目光更沉了一些，原本淡淡的暖意掃盡，隻餘下清冷。
“你抓疼我了啦！”裝模作樣地齜牙咧嘴一陣，非凡心中已經想過了一圈。難道說，這個王爺真的對他娘有意思？就在那次大宴上看了娘一眼就喜歡娘了？閃婚不可取，他可不要娘跟別人睡！一念至此，非凡公子皺眉道：“你找我娘做什麼？”
“王爺，前院的戲曲已經開始了，老夫人命人叫您過去。”前院匆匆來了一個綠衣婢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跪倒，恭敬地道，“前院已經很多客人了，王妃怕是也擔待不來了……”
鸞少白輕輕放開了非凡，皺眉似是有倦意，但一睜開眼時已經變成麵無表情：“我知道了，你先過去。”
接著，繼續追問，聲音低沉裏麵帶著某種期望：“你娘是誰？”
非凡撇嘴：“你要問我娘是誰？你去問問我爹爹不就行了。”
鸞少白麵色一白，俊美的臉刹那間黯然下來，原本隱隱的期待忽然四分五裂。他深深吸氣，一陣沉默之後，對非凡道：“既然如此，那便隨你了。你是客，敢不敢跟我去前院？”
非凡原本百無聊賴的唱衰臉忽然揚起一陣亮色，已經牽起了鸞少白的手：“敢啊敢啊，我們走吧！”說著就扯著臉少白的手往前走。
軟綿綿的手一下子將他牽了起來，那柔若無骨的指掌陷入他的手心——他居然覺得有些感動，莫名地覺得心跳加速，然而一想到方才他說的爹爹，眸中又暗了下來。他說，要知道她娘是誰，去問他爹爹去——難道說，他真是前院哪個人的兒子？
這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皇族鸞氏承襲著一派優秀的血脈，家族的長相都是俊秀漂亮。如今日來的二皇子、四皇子，兩人本就放浪形骸，在京城有好幾個紅粉知己，聽說兩人還在城外的別院裏養起了名妓和孩子，都是這般四五歲的模樣。
他弄錯了麼？
一路到前院，那波光粼粼的碧池上已經被放上無數水花燈，幽幽地飄在上方；好幾個孩子在水邊戲耍，擺弄著水上的花燈。台上的戲曲已經唱響，老夫人端坐中央，王妃也坐在一旁，一看到鸞少白便嫣然一笑，而瞧見他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娃娃，登時目光暗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