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不能切斷的牽絆(1 / 3)

靖王爺今天卻好像是破天荒地耐心,攔下王妃的舉動,沉沉的眸子盯著女子斟酒的動作,忽然啟口道:“這是什麼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寅明珠輕輕地笑著,將一杯酒遞到紅唇邊,一飲而盡,“如今長安城接受百國朝拜,寅仙樓和很多西洋商人做生意。他們那邊的葡萄酒可謂甘甜醇美,王爺王妃請品嚐。”

那一端酒,一飲畢的風華,讓人好像忽略了那張平凡秀麗的麵容——她好像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星光點點,彎眉一笑之時,周圍隻覺得一陣暖軟嫵媚,長安城的柔風四處遊弋,吹得她紅衫飄飄。

嫵媚。

因為嫵媚而不媚俗,自帶一片清雅的嫵媚——所以,一時之間,靖王爺的眸子好像染上了重重霧靄,那煙雨蒙蒙的霧靄氤氳得那漆黑的眸子一片幽幽,無人能夠從其中看出什麼。

當她出現的時候,他便可以完全確定,這個女子就是那晚在都察院外小徑看到的女子。那晚夜霧迷蒙,霧失樓台,他竟然未曾看清,這個女子的紅衫和宮女的衣衫有些許區別;如今一看,才陡然想起她的發髻並不是宮人式樣,隻是簡簡單單別著一個金步搖。這個女子,晚上混入皇宮,如今又出現在這裏……她到底是誰?

心中疑團愈發增大,那眸子的神色便愈發幽冷。他冷冷地看著麵前的女子,那兩兩相望之下居然心跳微微加速,有某種東西要破風而出……而目及那張陌生平凡的麵孔、冷漠而疏離的表情之後,那紊亂的心跳又漸漸恢複——她,不是明珠。

方才,他居然還真的去看了她麵上是否帶著人皮麵具。隻是看清之後,失望越深——那是她本來的麵容,皮肉相連,絕無造假。他兀自陷入思考,再定睛一看,女子已經上前,纖纖皓腕將那杯葡萄酒遞到了他麵前:“王爺,您要不要嚐一嚐?”

多年前,明珠曾經依偎在他懷中,將那杯透明的葡萄美酒遞到他唇邊,嫵媚地笑道:“將軍,您要不要嚐一嚐?”

將軍,您要不要嚐一嚐?

那低低的淺吟低唱,仿佛是多年從未消失的挽歌,如今又低低地開始唱了起來。鸞少白目光朦朧,心中微痛,怔忡了許久,卻終於還是接過了葡萄酒,淺淺地品嚐了一口。

“這酒叫什麼名字?”他啟唇,淡淡地問。

寅明珠一笑,目光卻盛著悲哀:“這酒的名字,叫做‘愁草’。”

靖王爺微微皺眉,隻是嗯了一聲,聽得她繼續說了下去:“思念無憑據,愁情如春草。所以,這酒的名字,就叫做‘愁草’。”夢魂如風,飛越千山萬水,卻無法尋覓到一點,關於他的音信。

鸞少白眸光更深了,那沉沉的霧靄氤氳在沉沉的眸子中,難以劃開。

思念無憑據,愁情如春草。他冷冷地笑起來,但那眼中卻是濃濃地難以化開的悲愁,讓寅明珠一望,便仿佛被燙著一般挪開眸子。他抬眸,目光沒有離開那女子身上:“果然是好酒。”

寅明珠在那邊沉默,接著看著周圍眾目睽睽,轉瞬間便恢複了原本的慵懶嬉笑,點點頭,眸光中一掃幽光,唯餘笑意:“王爺若有什麼煩心事,喝了這杯酒,便也可以完全化開了吧?”嘴上說得淡淡,但那心已經在微微顫抖。

思念無憑據,愁情如春草。聽到這句詩,他眼中無法承載的悲哀流光,讓她完全無法錯認。

他就這樣站在她麵前,一切都那麼熟悉,但是,六年了啊……時間如水,長長的六年,橫亙在兩人中間,中間仿佛有一條大河,他們都無法跨過,你過不來,我過不去。

他……在痛苦麼?他會痛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