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一切盡在明日(2 / 2)

忽然一陣疼痛又猛烈襲來,寅明珠蜷得更團,疼痛之餘盡是疑惑——她知道吃了會十分疼痛,卻不知道如此難以忍耐,像是藥物生生和胃壁摩擦刮刺,痛得翻來覆去。

護體丸藥效強大,能解時間一切藥效,但與此同時,服下之後和另外藥劑對抗的一時半刻,那激烈的疼痛卻不是人人都能夠忍受的。是以,那麼多年了,她從未拿出護體丸出來。

如今,拿了出來,竟是你的爹爹相逼,為你保命之用。寅明珠輕聲道,聲音卻沾染上寒夜的冰霜。

她終於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地對另一個人的痛感同身受。你萬箭穿心、痛不欲生,也隻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而已。別人或許會嗟歎,或許會同情,但永遠不清楚你的傷口會潰爛到何種地步。

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所以,為了腹中的孩子,她要堅強。寅明珠微微歎息,手撫摸著下腹輕攏慢撚,輕聲低訴——你也要堅強。

窗外月白如蓮,康城的最後一場雪似乎已經過去了,但仍舊是,角聲寒,夜闌珊。

*

陽春三月,桃花怒放。原本洋溢在繽紛春色之中的康城,如今卻迎來了戰雲密布,戰鼓雷雷直衝天。

三月初八,天朝軍和柔然在暮水河畔交戰,柔然兵敗,退居康城郡縣張口。天朝軍拔營離開康城城中,紮營於張口鄰縣白水,準備最後一戰。

三月初十,天降反常大雪,天朝軍休兵一天,推遲最後一戰的時間。

三月初十傍晚,營帳外升起了營火。天地之間靜靜地落著雪,已不如一個月前那樣風狂雪急,而是緩慢又陰沉地飄落,將大地鋪白。

“將軍,星相局已經預測,這場雪半夜便停,不會影響明日發起總攻。”左岸商坐在鸞少白對麵,斯文地向將軍報告。陸遷在後麵走來走去,似乎是對這個反常的天氣十分不適應,來回蹙著眉。

“那麼——”鸞少白雍雅地放下茶杯,“就是明日了。”

左岸商和陸遷均是明白他的意思,連忙俯首稱是,接著便坐了下來繼續完善明日的戰略計劃。他們是鸞少白的左膀右臂,自小便和他在皇宮校場練武,是他一把手帶大的親信。

而在營帳中,鸞少白望向了窗外,凝視著輕飄落下的雪。

就是明日了。

一切都將定格在明日——為西嶽的安定,天朝的邊疆而發起的戰爭,都將在明日一戰之中畫上圓滿的句號。曆史上的西嶽天朝兩國合作之結束,將會被沉沉地載入史書之中;那一日金戈鐵馬的風華絕代,也都將記載在史書之上,供後世嗟歎驚豔。

就是明日了。

鸞少白正想回身,眼角的餘光卻敏銳地瞥到亮白月夜晶瑩白雪之下,似是有一抹紅影飄過,在天地淨白的大雪之夜,忽然闖入了一抹如血紅色……

“明珠?”他忽然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