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現在立刻告訴將軍,沒有證據不說,還會打草驚蛇。他們現在信任脆薄,無論如何再也經不起多一次的猜忌了。雖然兩人表麵上仍舊風平浪靜,但各自心中的深淵,已經足以將彼此和對方淹沒。
一念至此,寅明珠原本握成拳的手也鬆開了來,將注意力回到了鸞少白和陸遷上,剛想說話,卻看到林芝音上前向鸞少白柔柔福身,將他剛脫還未及放在衣櫃裏的外披毛裘十分順手地接了過來,然後用手拂去上麵沾染的雪花——一瞬間,寅明珠覺得極其刺眼,猛然想起了鸞少白所說的話——
“為了不讓流言傷害林芝音,我會娶她,做她孩子的父親。”
他居然願意為了保護她而娶她!她目光一暗,忽然覺得無法麵對鸞少白:“將軍,既然你要和陸遷討論戰事,明珠就先走了。”
語畢,也沒有再看鸞少白是否答應便徑直走出了飯廳,往閣樓走去。
等到林芝音也姍姍離去之後,陸遷猛地大歎一口氣,眼神的焦距凝聚到了麵前眉頭緊鎖的將軍臉上:“將軍……為什麼不告訴夫人?難道您懷疑是她做的?”
鸞少白放下手中的茶,目光森冷地掃過陸遷:“你這是在以下犯上麼?”
以下犯上?這個罪責說得太重,陸遷連忙跪下:“卑職惶恐!”
沉默一直維持了一盞茶,水滴銅龍一滴一滴讓人難熬。
縱火案終究是出了結果。隨侍她的婢女墜子招認了寅明珠暗中命寅家爪牙縱火燒軍糧的經過,至此,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寅明珠,陸遷他們懷疑她是理所當然的。鸞少白心中一緊——連他都在懷疑著她,又怎麼能奢求屬下對她抱著信任?
議事堂內所有人都是出生入死、經戰多年的兄弟,唯有她是第一次參與他們的作戰;更何況如今多了一個人證。
“是你在懷疑是夫人做的吧?”鸞少白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我說過了,若是她的責任,那麼便由我承擔——在這座軍營裏,她是為數不多我能信任的人。你,左岸商,還有就是她。這樣說,你明白了麼?”
陸遷仍是跪地的姿態:“陸遷明白了。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說,“縱火一案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夫人,連隨侍在她旁邊的婢女墜子也最終招認了,將軍還是相信她麼?”
左岸商沉吟片刻終於說話:“也許將軍是在考慮另一個人。”
“誰?”陸遷撓頭,靈光一閃,“難道是……西嶽二皇子夕昭?”
提起這個名字,鸞少白原本漆黑的目光仿佛忽明忽暗的火光猛地熄滅,連表情也漸漸讓人覺得森冷,啟口道:“另一支線索說是夕昭,我倒認為更合乎情理。不過……他前些日子送密信來,說是要來康城一趟——如今,也快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