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件一件物什扔入火盆,化作灰燼,女子也漸漸地擦幹了臉上的淚,恢複了平靜。
最終,她從托帶中拿出幾件金縷小衣,仿佛是給孩童所穿,都是嶄新亮麗的模樣——然後,扔入火盆中!
“孩子……”她麵目忽然變得模糊不清,聲音狠厲,帶著某種可怕的尖銳,“孩兒……我好恨啊……原諒我,原諒我!孩兒……娘將你犧牲……卻沒有把她……我好恨……”
痛苦的大網將她完完全全包住,直到金縷衣燒至她的手,她才猛地一驚,將那衣服完全扔入了火盆中——
“孩兒……你要在天上保佑娘。”她退離幾步,臉上仍帶著淚,目光冷冷,“你不會白死的……隻希望你投胎之時,再來做我的孩兒,讓為娘補償你。”
“我服下去子湯,讓你離開……不過是為了除去那個女人。可恨……少白如此冷酷狠厲,卻沒有真正地將她殺了……我差一點……差一點就成功了!兒啊……若你要恨,就恨那個破壞者吧……她想奪走你的父親……兒啊,要恨就恨她吧……”
“娘一定不讓你白白死去。”她十指抓緊,指甲刺入手掌,居然帶著血痕而起。
火盆裏燃起明亮的火光,將明瀲灩較好的麵容映成橘紅色;雙眸中跳動的火焰,卻仿佛是燃起了某種隱忍又絕望的東西,準備要——燃盡一切。
*
遠在康城的寅明珠,無端地打了一個冷戰。
她連忙拉攏毛裘,將臉幾乎全部縮進了毛茸茸暖洋洋的狐皮之中——雙手也是隻露出了指尖的部分,抓著一個銅質雕鏤暖壺——天氣這般寒冷,什麼是個頭呢?
“姑娘,要不要多加一件毛裘?”
她擺擺手:“這毛裘金黃金黃的,我看著不喜。”皺著眉,似乎是真的如此。
墜子笑道:“姑娘總是穿著紅色衣裳,走到哪裏都像一團烈火一樣奪目,好漂亮啊。墜子也覺得,姑娘穿紅衣服好看。”
寅明珠心情頓好,來了興致:“那你說說……我穿白衣怎樣?”
白衣?——墜子心中猜測不到她怎麼想,隻是覺得疑惑,卻還是問了:“姑娘為什麼這樣問?”
說話間,有個侍婢忽然闖了進來衝頭就道:“墜子姐,今天有放孔明燈祈福呢,你要不要一起——”猛然地瞧見屋子裏還有個慵懶躺著的主子,斜斜的丹鳳眼淡淡地瞧著闖入的人,不言不語,小婢女連忙嚇得一跪,“姑娘恕罪,奴婢沒有看到姑娘在這……”
“去吧去吧。”寅明珠卻是擺擺手,目光中帶著笑意,“去迎接新年吧!”
“姑娘不一起去麼?”墜子走到門邊,忽然又回頭道,“將軍去書房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姑娘還要在這看書麼?您已經看了一個下午啦!”
“……”如恩華那個丫頭一樣嘮叨。
“姑娘走啦。”墜子聲音再提高了些,寅明珠的平易近人也使大多數侍婢對她沒有太多的拘謹——京城富商寅家,雖然是帝都第一富賈,卻無一人為官;自古以來,商人社會地位卑下,商人家的小姐也和下人沒有太多的距離。
“我怎麼收了你這麼一個丫頭……可以退麼……”被拉著走的寅明珠嚷嚷道,然而腳步卻是半拉半就的,隨著墜子的牽連,來到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