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好久不見(2 / 2)

扶住他手指的瞬間,冰涼的觸感瞬間攝住她的直覺。

薑湯滾滾地冒出熱氣,然而這個沐浴在如此熱湯下的人卻是冰涼如斯。寅明珠心中微微擔憂,連忙拿過浴桶邊的浴巾浸入藥裏,“我幫你敷藥。”

時下雖然天氣漸暖,但西域的風仍是陰寒的。如果不趕快敷藥,等藥湯一涼,病情肯定加重。寅明珠兀自考慮著,手中的動作卻是不停,之前的膽怯或羞怯,已經完全消失。

鸞少白沒有說話,目光流轉著某種難解的光芒。

她——來了麼?黑暗中的熱氣讓他的視覺和思維都遲鈍起來,直到過了很久,那指尖溫暖的額熱意提醒著他——她來了,她來了……他才確認,明珠,終究是回到了他身邊。她像一個妻子一樣,幫他敷藥,耳邊水聲喧嘩,而心中卻有某種東西淡淡地沉澱下來,回歸原位。

忽然,寅明珠的動作停了下來。

——蒼涼的月華從天邊的浮雲中露出,將黑暗的室內刹那間照得瑩白雪亮。她倏地有些刺目,睜眸一看,卻是如瀑布般的白發在她麵前恣意流淌,一根一根,觸目驚心!

白發……真的是白發!

她心中劇痛,指尖不由得掐入肉裏——而手中的動作,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原來是那般豐神俊美,烏發如潑墨,或披散或簪起,漆黑得如同帝國最珍貴的黑曜石。一夜之間,黑發成白發,若不是心急如焚、焦慮極致的結果,又怎麼會讓那一頭黑絲轉瞬間蒼白如雪?導致這樣結果的她,應該怎麼麵對他?

她遲疑地將手收回,卻沒有離開浴桶——

鸞少白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抽手的刹那,轉瞬間攫住了她!

“將、將軍……”她低頭,又抬頭,有些焦躁不安,“我……”

“過來!”他用另一支手挑起寅明珠的下頷,目光深邃如寒冰,“這藥湯很快就涼了,再磨蹭下去,又要添新藥了。”他遞過雪浴巾。

接著,兩個人又陷入了尷尬的安靜中。眼前雖是一片霧氣蒙蒙,但明亮的月華終究是隱約照亮了些許角落,讓她看到了眼前男性漂亮的背肌;而視覺上的模糊襯托出了聽覺上的敏銳——她幾乎能夠聽到那水滴掉落浴桶中流離滴答的聲音,甚至於鸞少白舒服的歎息。

陡然之間,她的觸覺也開始漸漸曖昧地敏銳起來——指尖的熱度以及不小心擦過他肌膚的指腹,仿佛如火一樣慢慢地開始燃燒。

原本靜謐的心,緩緩開始鼓噪起來。

擦到接近敏感部位之時,寅明珠居然覺得有些羞赧了,抵還給他浴巾隻道:“下麵你自己來吧,我肩背有些乏了。”

然後她聽到鸞少白接近可惡的嬉笑:“怎麼……害羞了?”

這樣邪佞的笑意是她很少見的——然而在這樣曖昧不明的月光下,霧氣迷蒙的空間裏,這樣不合適於他的笑卻仿佛模糊了一些界限,讓她覺得有些恍然,仿佛是他,又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