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昭很沒氣質地瞪了馮漣漣一眼,然後抓起漆黑的藥汁,一幹而盡。
然後——遞給她一個眼神——請說。
馮漣漣裝傻收拾藥碗,起身就走。沒想到夕昭先她一步,快手點住她的靜脈,準備逃跑的動作立刻就仿佛時間定格一樣卡到一半——美目冒火,惡狠狠地質問:“夕昭你這可惡的家夥,幫我解穴!”
“你告訴我原因,我就考慮要不要幫你解穴。”輕飄飄。
“哼——”馮漣漣冷哼,卻忽然靜了下來。
夕昭目光露出了些許疼痛和淒苦的神色,讓她無法忽視地傳入她的眼中,清晰明了——他是在懇求自己麼?他是在哀求自己,告訴他她這樣做的原因麼?
他已經……在乎到這個地步了麼?
馮漣漣有些心憐:“夕昭……”
“告訴我吧,漣漣。”他忽然揚起眉,笑得從容淡定,仿佛在也沒有其他事情能夠動搖他,包括接下來馮漣漣說的話亦然。
“告訴我吧——她的過去。我一直不敢詢問的——她的過去。”
這個從天朝來的女子,眼底總是開滿帝都最繁華的三月桃花。嫵媚自生,魅豔入骨。他隻知道,她是寅家的小姐,長安巨賈的獨生女兒——至於她為什麼會到長明城,為什麼從千裏迢迢的帝都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都不知道。
馮漣漣輕問:“你怎麼認為我會知道?”
“我們熟識那麼多年,你神色的變化,又如何能逃得過我的眼睛。今日你從這裏回醫館,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
他雖是用的詢問句,但卻是用肯定的語氣。
終究還是——不能瞞過他啊。沉默良久之後,馮漣漣仿佛是妥協了,歎了一口氣,目光一同望向很遠的地方,然後開口娓娓道來。
*
藥田雖大,但花田卻是區別於別的地方——各色競相奪豔,一看便是種植各種藥用花類的花田是也。寅明珠緩緩走近,左瞧瞧右看看,仿佛也是被這動人的美景吸引住,流連忘返。
“阿昭不知吃不吃玫瑰……”回想起到生查子買果脯糕點時夕昭被自己嘲笑的醜相,她掩嘴吃吃一笑。“那個家夥,一定說不要把他當女人看……”
突然後方的桃樹林莎然一響,幾次生死攸關鍛煉出她敏銳的意識,幾乎是同一時間轉回頭,揚聲喝道:“是誰?”
落英繽紛,清風飛揚。
回答她的,隻有死寂一樣的沉默。
她很想認為是自己的錯覺——但那聲響和動靜過於清晰,她知道在桃花林裏麵肯定有人——然而那人到現在都沒有襲擊自己,說明他本無意傷害她。
寅明珠有些緊張,放下花籃,漸漸走向那片桃花林。
“到底——是誰?”她再問一句。
“你再不出來,我可要叫人了!”她微眯雙眼,心中暗暗忖度。這裏桃木繁密,時下又是暮春三月左右的時節,到處是落花——如果那人有武功,她怎麼能逃脫?
回應她的,仍舊是滿樹桃花相映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