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冷暗,冷笑脫口:“你以為這幾日你心脈俱傷為什麼不見起效?那是因為你一日三餐都被人動了手腳。日日這樣下去,你肯定會氣竭而死!”
鸞少白目光一厲:“你想死麼?”
寅明珠愣了一下:“這是解藥?”
夕昭斷然不會加害於她——最有可能的,是他旁邊的侍從或婢女。忽然,一張刀疤臉躍入她心中,也想起了他看到自己時淩厲而冰涼的殺氣。
居然是……他?
寅明珠的目光挪到麵前薄唇緊抿的男子身上,覺得自己的呼吸在微微顫抖:“將軍,當日在軍營裏……我沒有加害明瀲灩。”
他負手而立,聲音清冷如滄月:“這並不重要了,不是麼?”
她雙手緊握雙側:“我原本不願意與你解釋,但事已至此,離別在即,我並不願別人在我們之間留下不和諧的痕跡。——若你不信,我亦沒有辦法。此生,我僅有這一次機會和勇氣與你說——不是我下的藥,讓她流產。”
離別之時,人心異常柔軟哀慟;年華就此停頓,回憶就此戛然而止。知道思念從此生根,連著傷痛一起,瘋狂生長。
可是,又能如何呢……她凝視著他即將離去的背影,無奈又感傷。
他走到窗邊,月色流淌在黑衣上帶著淒冷的意味。接著,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好自為之吧——希望再見亦不會忘記彼此。”
而身影早已經消失在蓮都茫茫夜色之中。
寅明珠心中又是一痛,忽然附倒在桌案上,終於忍不住,血液從口中噴湧而出。斑斑血跡模糊了桌案上的灞橋紙,觸目驚心。
再見……亦不會忘記彼此……他說得,是那麼冠冕堂皇,那麼泰然自若,那麼輕輕鬆鬆。他希望,再見亦能夠想起她——寅明珠笑著笑著,淚忽然湧了出來——
她卻是希望,能夠忘記。既然不愛她,他又何必去讓她記起來傷她、痛她、刺她、殺她?
*
然而寅明珠並不是自怨自艾、傷春悲秋的人——允許自己沉寂在負麵情緒至多一天,她便恢複了正常——所謂正常,就是吃喝睡兼看風景又遊花園。
西嶽國國土麵積並不大,卻是個經濟獨立的國家。在這個割據分勢的時代,經濟獨立就意味著政權的獨立——故此,雖然天朝不把一係列邊疆國家放在眼裏,但西嶽卻是一直放在心頭拔不下的釘子。
天朝一直在散發著“西嶽威脅論”,此次戰爭之後恐怕已經堂而皇之地端到朝堂之上了。
所以,寅明珠一直疑惑——這樣的國家,他們的國君是怎樣。
而此時,跪倒在蓮花園堅硬的鵝卵石上,微微抬眼看到衣角的金色告訴她,麵前的這個男子就是西嶽的最高領導人,發動戰爭的最終決定者。她抬眼,名為好奇的神色流連於他身上——而那個西嶽皇帝正在和身邊的夕昭說話,所以沒有注意她。
相比當朝皇帝鸞鳳的年輕不同,西嶽皇帝已經年過中年,雙鬢斑白;慈祥暗藏銳利的眼神讓這雙異域的眼睛帶有些許邪魅的色彩——寅明珠對自己翻了白眼——難道自己對大自己很多年的中年大叔產生了不應該的興趣?她的價值觀原本不是這樣的呀……
正當她又一次陷入無限自我檢討的時候,金色的翻邊錦袍忽然逼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