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朝她笑笑:“大奶奶謬讚了。”說完和秦遠風道:“四爺還在外麵等著我,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你若是有事就遣了婆子去說一聲。”

秦遠風連連應是,道:“勞煩你了。”丟了秦大奶奶一個人在一邊。

析秋朝兩人微微頷首,帶著岑媽媽和碧槐就出了院子。

秦大奶奶進退不是,朝房裏看了看一咬牙掀了簾子就要進去,還不等她抬腳裏頭阮靜柳冷冰冰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這兩天家裏沒人主事,你們要守好了門戶,若是有人上門一律辭了,若是有不相幹的人登門,直接攆了出去。”

這哪是吩咐婆子,簡直就是在說她。

秦大奶奶頓時冷哼一聲,唰的一下放了簾子。

析秋去了秦府的外院,蕭四郎已在二門口等著她,析秋看見他笑著道:“怎麼沒在家裏歇著。”兩人並肩走著析秋問道:“聽說聖上醒了,沒有大礙了?”

蕭四郎親自扶著她上了馬車,秦府裏的下人瞧見也不驚訝,因為他們的老爺比蕭四爺還沒有下限,恨不得將夫人堆在頭上。

瞧著蕭府的馬車緩緩離開,他們暗暗感歎,析秋和阮靜柳這一對非親姐妹,卻都是尋得了好姻緣,相公都是非富即貴又不端架子體貼入微。

析秋和析秋坐在馬車裏,她輕聲問道:“二皇子的封地在山西,是他自己選的?”蕭四郎微微頷首:“嗯,他拿了先帝的聖旨求聖上將山西賜給他,聖上也不多問就讓常公公擬了聖旨。”答應的很爽快。

析秋怎麼也沒有想到,二皇子竟然拿著先帝的聖旨去求聖上,這哪是求分明就是要挾。

聖上怎麼可能容他!

“那可定了兩位王爺何時去番地?”

蕭四郎聞言嘴角露出一抹幾不可查的笑容,淡淡的道:“並沒有定。”不但沒有定,隻怕是遙遙無期。

果然,威脅聖上,二皇子此舉算是徹底失了聖心,聖上雖如他的願封了王也給了封地,卻沒有說他何時能去封地,若是這樣讓他一直留在京城,隻怕二皇子就是再有宏圖大誌,在聖上的眼皮子底下也蹦躂不起來。

猶如饑餓的人畫餅充饑一樣,不過是個空有名頭的王爺罷了。

不知道二皇子明白了聖上的意思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析秋沉吟了片刻:“我怎麼瞧著,這一次聖上並非像是生病,倒像是……”倒像是有意試探幾個兒子。

蕭四郎沒有否認,隻道:“幾大營已經撤了。”

宮中的戒嚴這麼快就解除了,已足以說明許多問題。

析秋默然,想到敏哥兒,從今天開始他是大周的儲君,是未來的帝王,身上的擔子和責任越來越大,他還那麼小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要承受那麼多……她心疼的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當天下午,滿城貼了皇榜昭告了天家的大事,京城中一片沸騰,朝中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尤其是錦鄉侯府,大家雖不敢明著招搖走動,但私下裏卻俱是趕著奉承巴結著,太子爺沒有外家又是樂貴妃撫養長大,情同母子,將來太子登基樂貴妃必然貴為太後,這個時候不走動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對比之下督都府就冷清多了,析秋和蕭四郎道:“大哥問我們要不要去福建或是鬆江住些日子,我沒答複隻說等你回來商議商議。”佟慎之考慮的很周到,這個時候敏哥兒做了儲君,在別人眼裏或許和蕭四郎沒有關係,可是在聖上眼中卻是不然,不管他會不會忌憚蕭四郎,他們都要做出一種姿態來。

可析秋卻是不讚同,這個時候出去還不如留在京城,如聖上對二皇子一樣,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更加的放心。

果然,蕭四郎回道:“父母在,不遠遊。”含著笑意:“二哥不在,我們自是要在娘的身邊盡孝。”

析秋含笑點頭:“我明兒去和大哥說一聲。”

第二日析秋看望過阮靜柳便去了佟府,正逢大老爺休沐她和江氏打了招呼就去了大老爺的書房。

大老爺坐在書桌後,手裏拿著一塊雞血紅的石頭,聚精會神的雕著什麼。

“父親。”析秋行過禮走了過去。

大老爺一向酷愛雕刻,隻是這兩年忙著一直不得空,今兒閑了下來興致很高的將先前雕了一半的印章拿出來。

“秋兒。”大老爺放了刀,析秋遞了帕子給他擦手,大老爺笑著問道:“怎麼回來了,可是有事?”意氣風發的樣子。

析秋在他對麵坐下來,回道:“昨天大哥和我說的事情,我和四爺商量過了,覺得暫時還是在京中留著,正好太夫人身子也不好,我們若是走了豈不是剩了大嫂一個人……”

大老爺並不驚訝,喝了口茶點了點頭道:“我已經知道了。”他說著看著析秋道:“我和你大哥仔細思索商量過後,也覺得你們還是留在京中最為妥當。”

析秋微微頷首,撇開這個話題,問大老爺:“聽說您前兒得了風寒,今天可好些了,女兒給你搭搭脈吧。”

“不用,已經好了。”他長須白麵仙風道骨的樣子:“人老了自是有病痛,不過普通風寒罷了,你不要擔心。”不在意的樣子。

大老爺今年也近五十,以前身體一直不錯,但自從入了內閣許是政務太過操心的緣故,時常有些不適,析秋不免擔心。

見他不願多談,析秋也不好多說,可心裏還是惦記著等阮靜柳足了月子身體康複了,請來給他切個脈。

從大老爺這裏出去,她去看望了夏姨娘和陳氏,陳氏並不知道敏哥兒的事情,但夏姨娘和佟敏之知道,也不說破但兩人臉上都是喜色,陳氏隻以為他們是覺得朝中定了儲君政局穩定了高興也沒有多問。

江氏接析秋過去吃飯,眉目飛揚的說著話,佟慎之是敏哥兒的侍講,將來敏哥兒登基便是沒有他們私下裏這層關係,他有一頂太子侍讀的帽子,將來官場也不愁升遷了。

走動了兩日,這一下子京中諸位夫人都知道析秋的身體漸好,紛紛遞了拜帖請析秋過府赴宴,析秋悉數拒絕了。

蕭四郎請了施工隊進府,要在後院修亭子,析秋避嫌日日帶著孩子去侯府,陪著太夫人,又請了蕭延箏回來,婆媳姑嫂的湊了一桌子打馬吊,幾個孩子則在一邊上歡聲笑語的鬧騰著,滿府裏喜樂融融。

等阮靜柳的孩子滿月那天,析秋在秦府了吃了滿月酒,和江氏一輛馬車回來,兩個人在佟府門口停下還不待江氏下車,外頭邱媽媽已經急匆匆掀了簾子臉色灰敗的道:“大奶奶,您總算回來了。”

江氏一愣,問道:“怎麼了?”邱媽媽朝析秋行了禮,對江氏道:“壽寧伯府的媽媽在府裏等了你一個時辰了。”說著一頓壓了聲音回道:“像是為了八姑奶奶的事情。”

佟析玉懷著身子能有什麼事?

難道是流產了?

江氏和析秋皆是臉色一變,邱媽媽已經料到兩個人所想否定道:“八姑奶奶身子很好,奴婢旁敲側擊的問了報信了婆子,又遣了人去壽寧伯府打聽……”她有些難以啟齒的頓了頓:“……像是婁二爺出了什麼事。”

怎麼又是佟析玉的事情,又是婁二爺出了事情。

析秋和江氏聽的一頭霧水。

江氏忽然心裏一顫,就想起來婁二爺瘦的青竹似的樣子,回頭握住的析秋的手道:“天色還早,你和我一起回去坐坐吧。”

兩個孩子留在太夫人那邊也不用擔心,析秋想了想點頭道:“嗯。”

兩個人下了馬車去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