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赤貧之家(1 / 2)

“前日村西的李奶奶去世,大夥送葬去墳地,就在不遠處的草叢裏看到你趴在那兒,有個膽大的後生上前,發現你還有氣兒,就把你背了回來,結果你卻發燒說胡話,病得很是凶險。正巧村裏蒙學的趙先生也病重不醒,找了神婆來瞧,說是需要用喜氣衝衝,族老們合計了一下,就給你和趙先生成了親,想著互相衝衝喜,也許你們就都好了,這不,一大早兒你就醒了,想來過不上兩日,趙先生也會好起來。”

秦瑞雪聽得是目瞪口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個身體的主人到底遇到了什麼事,要帶著這麼重的傷,悲慘的被扔在亂葬崗裏,還有,這些族老怎麼如此武斷,難道撿了她回來就有權決定她的親事?

“你們就沒想過,萬一我有婆家怎麼辦?”

張嫂子一邊端過粥碗示意秦瑞雪自己喝,一邊笑道,“不是嫂子說話難聽,趙娘子,你但凡有個好娘家或者好婆家,也不會落得這般淒慘下場,多半是沒有娘家,或者是被婆家攆出門的。再者說,看你的頭發裝束,都是個姑娘家,當時大夥又心急趙先生的病情,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秦瑞雪聽了這話,忍不住咧了咧嘴,原來那趙先生才是被衝喜的那個,自己最多隻算個工具兼陪客,隻是不知,現在村裏人知道她先醒過來,他們的趙先生反倒昏迷不醒,會是何種心情?

想到這裏,她的心氣略微平了一些,扭頭看了看躺在裏側那個眉目俊秀的年輕男子,然後低頭喝起了那碗稀薄的糙米粥。

少年之時就擔起家庭生計,母病,弟妹幼小,親朋無依,讓她早在無數眼淚裏練就了一顆堅強的心髒。無論遇到何等難事,吃飽肚子,生存下去都是第一重要的。至於其它的事,總有解決的辦法。

一碗薄粥下肚,謝了張嫂子,又一邊配合著她給背上的傷口抹上黑乎乎的藥膏,一邊慢慢套問些這個陌生時空的情況。

不過,還沒問上幾句她就塞了滿腦子的問號,武國?她把前世學到的那些有限的曆史知識,從頭到位翻揀了十數遍,也沒找到這個朝代的名字,最後隻得無奈總結出,這裏不是原來時空的古代,但是,扭頭看看屋子裏簡陋的幾樣家具和張嫂子的衣裙,想來習俗之類應該也沒有太大差別,就是不知是在哪個朝代出現了斷層繁衍出來的。

但是,這些也不是她一個小女子要考慮的,她可沒有什麼稱霸天下的野心豪情,有田有房,衣食無憂,不受欺負,平靜安然度日,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她的最高目標。

何況她現在還有傷在身,還是先顧好眼前吧。

張嫂子不知是平日裏難得有人閑話,還是天生熱心腸,對於瑞雪的問題是有問必答,偶爾還要穿插一些村裏的舊事,不到半個時辰,就讓秦瑞雪對村裏的情況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這是一個不過四十幾戶、兩百多人的小山村,最開始因為大部分村民都姓雲,所以遠近四鄰八鄉都喚這裏為雲家村,雖然後來又陸續搬來不少旁姓人,雲姓人隻占了一小半,卻也沒有改了這村名。

村裏有百十畝旱地,各家分上兩畝種些包穀、番薯之類,除了交稅,剩下的隻夠勉強維持個溫飽。

原本村外還有百畝上好水田,但是前些年發洪水,村人們避到了山裏,雖然得以活命,地裏卻顆粒無收,所以為了不餓死,家家都把水田賤價賣給了二十裏外靈風城中的張大戶。

張大戶也是個精明的,澇災過去後,又把水田佃給村民栽種,這樣他也不必擔心村民們嫉恨之下糟蹋他的莊稼,每年隻要坐著等收糧就好。而村民們秋時交了租子,每畝也能落下幾鬥糙米,留著年節或者有個紅白喜事時,蒸了待客。

村子背後有幾座不高的山頭,村裏人秋季時會聚在一起進山打些兔子野雞,運氣好還會打到狐狸,拿到城裏換成銅錢,給孩子稱二斤點心,給媳婦扯塊新棉布,也算是個不小的進項。

繞過後山,走上七八裏路有條名叫沛水的大河,靈風府衙今年新上任的縣令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春種後下令征集民夫修了個碼頭,以供來往的船隻落腳或者裝卸貨,倒也熱鬧。村裏也有年輕後生去做力工,一日賺得幾十文錢回來,就傳嚷得滿村皆知。

張嫂子說了半晌,突然想起家裏的豬還沒喂,慌張張收了碗筷跑了回去,留下秦瑞雪獨自消化著這些信息,然後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