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師很年輕?”人群中有姑娘憑借著敏銳的第六感,表達了好奇。
“很年輕,很英俊,可以說是非常英俊,中國人,高級軍官。”
“真的假的?”姑娘們都沸騰了。
那個人繼續說:“如我所見,當時他在這裏,有許多姑娘每天都來,從中國的各個城。有關他的故事都被傳遍了,來自於某空戰部隊的高級軍官。”
“瘋了,怎麼會這麼誇張?”其中一個女孩子感歎,“大早上的怎麼這麼熱。”一邊用手扇風,一邊捧住了臉。
顧曾卻低著頭,忍不住笑起來。
這次來這裏,聽見那個老畫師形容他的長相,很美妙的解釋是,千萬人潮中去看他,最溫和的模樣,仔細看會覺得眉目傳神,再多看一眼會覺得五官漂亮,更多一眼會無法呼吸。
“一點也不誇張,當時有知名的攝影師捕捉過他畫畫時的樣子,說他是鏡頭下最有溫度的男人。一雙眼睛隻要想看你,就會把你從頭到腳,從靈魂到軀體,徹徹底底地看透。”
深深的眼窩,長長的睫毛,寂靜雙瞳中的明亮。
“天……我不敢想了。”身邊幾個姑娘都不自覺地,表現出了巨大的興趣。
好像隻有她,能夠想象出當時的場景,會一直一直地想象下去。這裏的帳篷多是透明的,裏麵會根據主人的喜好裝飾出店家獨特的風格。因為那個花店最初是老畫師經營的,所以格調不算複雜,是比較單一的暖色,卻更彰顯出油畫的濃烈。後來聞名到此的人越來越多,這規矩也就越來越嚴苛,每天招待的客人也變得有限,到如今也算是花市中的特例了。
可能是察覺到她衣著上麵的特別,顯然並不是這隊伍裏麵的一員,有人輕聲疑問:“你是,你是?”
顧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趕緊指了指不遠處的帳篷,和他們說:“我也來自北京,在這裏買花的。”說完還指了指胸前的相機和頭上的花圈,早上離開時那個男人親手編的。
“真的嗎?”
“嗯,如假包換。”
“不過你總在微笑,我剛剛察覺到了。”
“哦,是嗎?”她努力地掩飾著,“可能你們剛剛在說的這個畫師,讓我感覺到心跳加速。”
和她說話的姑娘都震驚了,好半天才拉著她的手表達了下她的讚同。
“我也覺得,如果我能夠見到那個畫師,真的不虛此行了。”
“如果,如果讓我見到,我願意一年都不吃肉。”另外一個姑娘附和。
“哎喲,你這是給自己減肥找借口嘛……”
顧曾低聲地應著,揚起頭,沒有意外地看到不遠處帳篷外的身影,穿著很普通的本地服飾,卻英俊得讓所有人,男人女人包括小孩,都在回頭看他。
她在朝他走過去之前,小聲地說:“他很好,如你們能夠想象到的所有的好。”
這幾個姑娘都說不出話來了。
這裏麵唯一見過他的那個年紀大一些的女人,追隨著她的視線,也看到不遠處的身影。在仔細地辨別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歎道:“真是,真是……怎麼過了這幾年,還能夠這麼帥?”
所有的目光都是下意識地朝他看過來。
顧曾跑到他身邊,還在回頭看剛剛那支旅遊團,幾乎全是女人,此刻正誇張地朝他們揮著手。隔著一些距離,也不太敢靠近。
“你剛剛和他們說了什麼?”
“沒有。”顧曾習慣性地抱著他的手臂,低聲笑,“是他們說了一些話,讓我知道了一些我不曾知道的事情。”
“比如?”
“比如,你在這裏畫油畫的那幾年。”
有多少女孩,曾為了他遠赴浪漫如火的花市?
有多少被選中的人,曾在寂靜的火光和名花中,仔細地打量過他的眉目?
有多少土著居民,曾在這個地方,親眼見證他的一幅幅濃墨油畫降世?
岑今日握著她的手,往修行洞中走回去,想到的是已經快要模糊的那些年,拿起筆心如止水,放下筆夜夜夢魘……真的,不是特別美好的回憶。
於是說:“那個時候,好在沒什麼多餘的心思,去觀察女孩子的麵孔。”
他真的是,擅長四兩撥千斤。顧曾已經完全被他打敗,由他牽著手往裏麵走。帳篷裏還有些其他人,都在等待著老畫師給他們畫肖像。從他幾年前離開後,這傳統維持到如今,一直都是老畫師在踐行。
正中間放著長桌子,等待的人都分別坐在桌子兩側,可以休息,可以賞花,彼此交流的聲音很小,大多時候都不會打擾到老畫師作畫。
他們在中間的位置,往帳篷入口還有兩三個空位。
剛坐下來,她就看見有幾個姑娘走了進來,剛剛那個旅遊團的。一進來就四處打量著,然後找尋到她,很羞澀地笑了下。
很顯然是為了他而來。
岑今日還沒有察覺到,隻是把她給小孩拍照得到的糍粑餅拿出來,遞了幾個給對麵遠道而來的老人。老人被查出身體出了問題,聽說這個地方,所以想來求一幅畫留給自己的老伴。他是一個人來的,子女和老伴都不知情,隻當他是回了老家看親戚。
“我也沒有想過最初給人畫肖像會有這樣的影響,但至少目前為止是好的反應,其實他完全可以去影樓拍張照片,但是……”他在知道老人來這裏的初衷後表露出一絲的無奈。
顧曾安慰他:“就像你和我,每個人思想獨立都不一樣的,或許老人隻是想特別一點,給老伴留下特別一點的自己。”
有些故事得留下來,用一些別致的方式來描繪愛情的浪漫之處。
老人朝他道了謝,岑今日和他客氣地聊了兩句,然後拿起一個糍粑嚐起來,咬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又遞給她,微笑說:“很好吃。”
有點像喂食的姿態,就這麼遞到她嘴邊。顧曾還在張望著別處,也隻是下意識的動作,等到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紅了。
而那幾個姑娘,正坐在他們對麵。
岑今日一抬頭,就看到他們,微笑,然後目光錯開,又對著顧曾說:“這次來還是有水土不服的現象,我真的要懷疑你這幾年是不是從來沒有認真地運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