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丟失的勇敢(2 / 3)

她無力地說:“隻是好朋友。”

好在陸照及時出現,扼殺了這些小護士刨根問底的衝動。

“他好像到任何一個地方都特別招女孩子喜歡。”顧曾說這話時,多少有些酸味的,也覺得很高興。

“有時候覺得這世上也就你適合他,其他女孩都不行。”

“為什麼?”她猜測著,“因為我和他有過相似的經曆?我是指悲傷症,還有一些過去。”

“不是,”他想了會兒,在進門之前說,“是因為你們都是很溫暖的人。”

很少能夠遇見經曆過那樣多的事情,到現在還很溫暖美好的女孩,她算是一個。陸照坦白說,他這個好兄弟隻有這樣的女孩才配得上,隻是彼此都有些辛苦。但是愛情這回事,什麼時候才可能不辛苦?

顧曾進去看岑今日,手術的麻醉還沒過,他還沒有醒過來。眼睛上蒙了一層紗布,有一些陽光照在他的臉頰上,顯得他整張臉都很白淨。

她去洗手間裏擰了條毛巾出來,給他擦了擦臉,刻意地用了些力氣,顴骨的部位才有些粉紅的跡象,總不像之前那樣單純的慘白了。她放下毛巾,臉上露出笑容。

“我剛剛去墓地看爸爸,有很多情緒在疊加著,想起很多事情,小時候和長大以後的失去,就像播放電影一樣從腦海裏麵一一清晰地閃過,他給我買冰淇淋,帶我去遊樂園,陪我坐摩天輪,念書的時候下晚自習,無論多晚他都會在門口等我,做夜宵給我吃,會背著我媽媽偷偷塞錢給我,我去巴黎,全是他給我的零花錢存起來的,有很多……能想到的很多很多,可能說好多天都說不完。”握著他的手是溫熱的,她想了下,還是把手放回了被子裏,就這麼在被子裏,慢慢地和他十指交叉。

“有時候覺得自己太刻意,太敏感,隻是別人說的一句話,可能是無心的,但我卻真的耿耿於懷,覺得是我害死了爸爸。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樣的,隻是不太會表達出來,能夠判斷對錯時,總想要用道理說服自己,可是你知道的,我一向如此怯懦。”鬆開來,又握起,她像孩子鬧著玩一樣,不停地擺弄著他的手指。

“我真的介意,因為自己情緒上的疏忽,曾經在雲南差點弄丟你。也介意被偷去了手機和身份證,沒能見到爸爸最後一麵,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就這麼讓他遺憾地去了。”這根刺,她將終生都耿耿於懷。

……

“阿岑,對不起,我始終沒辦法做一個勇敢的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又流下來,砸在藍白色的被子上。她慢慢地揉了揉眼睛,從被子裏把手抽出來。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強忍住鼻眼裏的酸澀,就這麼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眼睛。最後在多少次說服自己做這個決定後,她猛地站起來走到門邊。

和自己說,再回頭看他一眼,就一眼。

可是就這麼一眼,卻讓自己又一次失控地哭出聲來。想到他曾經在巴黎和她說的那些話:有時候有的人哭,不代表他是傷心難過的,有的人笑也不代表他一定就是開心的。這個世上我們所能看到和聽到的,縱然感官上很直接,卻不一定是事實真相。你現在這個樣子,縱然是笑著的,我依然知道你很難過。

此刻,明明被紗布蒙住了眼睛,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醒過來了,睜開了雙眼,在微微能轉過頭的角度裏,目光追隨著她。他的每一個眼神,她都已經能感覺到,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猛地拉開門,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她逃離了出去。從進入電梯開始,找著手機,撥到陸終年的電話,幾聲的占線之後,被接通。

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這個女孩子,很瘦,瘦得讓人很有保護欲的那種,哭花了臉,卻長久地沉默著。

到最後卻隻說了一句:“對不起,阿岑……”

在顧曾摔門離開後,陸照走了進來。之前還在麻醉中沒有醒來的人,此刻卻坐在窗口抽起煙來。

他讓自己坐起來,然後努力地找到了在床頭櫃上的衣服,裏麵有打火機和香煙。摸索了好一陣子才到窗戶邊上。打開之後,他半靠著牆坐了會兒,有風吹進來,溫度有些低,不過可以讓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