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歸號重逢【全文完。】(1 / 3)

第三百章:歸號重逢【全文完。】

由於樓禾矣內傷未愈,馬車趕了將近兩個月才到南錦國,這時,萬物生春,清風催發,耳旁呼嘯而過的不再是刺骨的刀風,世界也不再一片冰封頹靡,她掀開馬車的簾子,入眼滿目柳綠花紅,江水悠悠,山和水相應,花與葉相襯。

前麵就是南錦城了,熱鬧的喧嘩聲遙遙傳來,纏綿在耳旁繚繞,紅塵並沒有因為誰的離開而變了另一番模樣,世界太大,人太渺小,小到離開了一個兩個,無人發現。

樓禾矣出神的望著南錦國街道,身後突然伸出兩隻潔白的手腕,將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暖著,她回眸,餘清澄的眉眼近在咫尺,依然冷冷清清,依然不善言辭,依然令人怦然心動。

一恍惚,還如最初相見的模樣。

一行人原本打算低調,奈何這輛豪華馬車太惹眼,一路上惹夠了目光,簡直寸步難行。

進/入/南錦城,樓禾矣才知天下已變,他們的馬車經過顧府未停,到宮門口時正是黃昏,顧之意一襲湛藍色衣袍長身玉立,與戶部尚書一同候在宮門口,兩旁侍衛人數不計,嚴陣以待氣勢十足,餘清澄半抱半摟著樓禾矣下馬車,瀾卿竹和尤盡歌爭先恐後也要抱上迦下馬車,遭來上迦一頓揭短,陳年舊事各自的秘密被他抖的差不多,嚇的連連求饒,管他叫祖宗。

“這是造反成功了?”短短四個月,南錦國天下都改名顧了,因為早知道會有這一天,而且憑顧之意的實力,南錦王敗是遲早的事,所以樓禾矣並不是十分驚訝,尤盡歌從身後搭一隻手在她肩膀上,被餘清澄不客氣甩開後哈哈大笑,道:“之意這是順應民心。”

都是好基友,什麼話都是你們說了算,勝者為王就是了。

戶部尚書迎著幾人入宮內,對待瀾卿竹與餘清澄依然恭恭敬敬,這回樓禾矣/蛋/定很多,動漫山主乃堂堂陵蕪王,二十多年前丫就是風雲人物了,而餘清澄,天歲皇朝皇長子,全天下以後都是他一個人的,二位與大顧貴妃打小就混一起,感情當然不是一般的鐵,淵源也不是一般的深,恐怕這幾隻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狐狸們十幾二十年前就已經打好算盤結盟了。

他們幾個進宮去吃吃喝喝,一樣坐了兩個月馬車的尤盡歌骨頭都要散架了,顧之意還偏拉著他,道:“人我給你留著,怎麼處理隨意。”

他說的這個人自然是前南錦之王,尤盡歌那個小國家被吞毀,導致他還年幼的時候就被追殺,幾次九死一生,這仇當然不是一般的深,尤盡歌卻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兩手負在身後,微微浮現出笑意的雙眸中沒有絲毫的仇恨,有的隻是恣意不羈,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叼來一朵桃花,噙在唇上調侃顧之意:“我還當你要分一半王位給我坐。”

“倘若你願意的話。”顧之意半挑眉毛,眼角難得勾勒出一抹笑,尤盡歌一拳搗在他肩上,擺擺手大搖大擺走進王宮,“自古謀朝篡位,哪有留下餘孽的道理,斬草除根方能高枕無憂,千萬別像那位南錦王,本大爺活著,他可是寢食難安呐。”

他放下了,又或許他根本沒恨過,離開皇室離開他不喜愛也並不喜愛他的那個家族,對他而言未必不是重生,顧之意等尤盡歌的身影漸漸模糊了,才正視從另外一輛馬車上走下來的善娑娑和孤北孑,上迦和善家的關係顧之意已經收到了瀾卿竹的飛鴿傳書,當時亦震驚不已。

“善姑娘舟車勞頓遠到南錦國,顧某已命人備了寢殿。”顧之意說,善娑娑道:“南錦王何須與一介平民如此禮讓。”

“顧某尚未正式加冕。”言罷顧之意不再多說,命人領她去寢殿便離開了,善娑娑道了句有勞,什麼也不勉強。

她的身份尷尬,立場更尷尬,如果不是因為上迦的關係,沒人會饒她。

坐在類似待客廳的地方,樓禾矣有些精神不濟,縮在椅子上打哈欠,和戶部尚書寒暄的餘清澄時不時掃她一眼,當中情意溢於言表,習慣了的瀾卿竹等人連連讓戶部尚書習慣就好,打情罵俏那是常有。

戶部尚書:“……”老子問什麼了嗎?神馬都木有問吧?

半個小時過去,這幫人還沒寒暄完,樓禾矣聽的眼皮直打架,終於受不了站起來,“顧之意你找我什麼事?敗北的那位南錦王是把女兒嫁你了還是兒子嫁你了還是兒女一雙都嫁你了?”

戶部尚書:“……”

瀾卿竹+尤盡歌+上迦:“蛋/定。”

顧之意比他老爹/蛋/定多了,啜了口杯中熱茶,道:“不急,你們長途跋涉兩月有餘,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說。”

把人急匆匆叫來,又尼瑪什麼事都不說,這種磨人的性格真是特別令急性子的人捉急。

這一夜,顧貴妃和他老子給天瀾山一夥盜墓賊及賊黨接風洗塵,餘清澄作為主角之一,不方便離席,樓禾矣身體沒恢複之前也不敢撐著胃,吃了點好吃的就睡覺去了。

顧之意給她安排了一間規模挺大的寢殿,所有奢侈擺設一應俱全,特別腐敗,也不知道以前是哪個妃子住的,胭脂氣味略濃了些,嗆的她推開窗戶,被窗外站著的孤北孑嚇的連退三步,下意識就/草/了一聲。

孤北孑原本是跟著她離席的,要敲房門剛好經過窗前,並非有意嚇唬她,她抱歉的點了點頭,遞過一封信,道:“請樓姑娘明日轉交上迦。”

樓禾矣沒接,搬了張凳子坐下,孤北孑把信放在桌上,臨離開前在門檻邊停下腳步,說了一句向是對自己,又向是對她說的話,“其實,跟在他身邊的每一天,我都不快樂。”

沒有問她去哪,沒有和她道別,把信收在懷裏,樓禾矣坐在桌邊望著窗外那一株已經凋謝了的紅梅,芸芸眾生豈止三千萬,有的人來自於世界的兩端,意外的相遇,是緣分,是劫數,最終的離別是放棄或無奈都不需要追究,因為成了定局。

花敗還複開,禿枝有新芽,萬物都有重來的機會,唯獨人心,一枯,則死。

她趴在桌子旁閉上眼睛,一半入了夢,一半清醒著,夜半回來的餘清澄把她抱到床上去,動作極輕在身旁躺下,一直清醒著的樓禾矣把手腳湊上去,用對方的體溫溫暖自己冰冷的手腳。

“餘清澄。”

“嗯。”

“明天回天瀾山吧。”

“嗯。”

“剛才尤盡歌搶了我的腰果露,明天你讓他賠一車給我。”

“嗯。”

“我存在顧之意戶頭裏的黃金,明天辦到我自己的戶頭上。”

“嗯。”

“小白臉。”

“……嗯。”

“吻一發吧。”

“好。”

三更,落花簌簌,春風繞簷,時過四季,彷如隔世,沒有曆經波難,哪來水到渠成。

第二天一早,樓禾矣醒來時餘清澄不在,坐在桌子旁邊喝茶吃早點的是上迦,她揉揉有些陰沉的大眼睛,把信擺在桌上,說:“孤北孑走了。”

“迦知道。”上迦慢條斯理喝著燕窩粥,信在手旁始終沒打開,樓禾矣關上門離開,門口一名宮婢帶她去了書房,正在低頭寫字的顧之意聞聲頭也沒抬,隻騰出一隻手把桌麵上早就準備好的信推過去,道:“已備好馬車。”

他連多一個字都不說,樓禾矣也沒多問,拆開信,信上簡簡單單八個字:故人有約,歸號山腳。

八個字,猶如強而有力的木樁,一塊塊,一下下釘進她心裏。

再次來到歸號山,大雪紛飛,冰封千裏,全世界生機盎然,唯獨此處白雪茫茫覆蓋,沉靜無聲。

風雨之下,歲月之中,靜靜佇立此間千萬年的歸號山仿佛在悲鳴,它為雪白頭,為風蕭索,隻為守護山巔之上神聖的傳說,世人的信仰。

今日,為了曾經那個身影的到來,風雪鋪天蓋地,凶猛不止,埋葬了那個時候她來時的腳印,埋葬了那個時候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小小身影,埋葬了無法再通往它的那條小路,埋葬了一段痛徹心扉的過往。

肆虐的風雪在最後的這一刻,為最後一次來到這裏的人無聲悼唁著這裏曾有過的人和事,風的淒厲仿佛哭泣,雪的凶猛仿佛告別,樓禾矣仰望山巔,一目望不盡蒼茫巍峨,望不盡白雪皚皚處的初次相逢,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喀吱。”

清脆的聲音穿過風雨,穿過思念,繚繞耳旁恍如夢中也不敢憶起的那一聲繾綣,樓禾矣猛然瞪大眼,大雪紛飛的歸號山巔處,一道雪白的身影俯衝而下,血紅的眼珠子映入她被淚水彌漫的雙眼,恍如過了一世那麼長。

身後,上迦,尤盡歌,瀾卿竹目送早就等候在此的餘清澄持傘緩緩走向大雪中的她們,走向那一幕屬於她們的再次重逢。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有一位故人將珍藏在懷中的玉佩遺留在了腳下,他轉身離開,任那風雪一點點埋沒玉佩上清晰的‘遲’字。

————————————————————————————————————-全文完。

一會還有一個【後記】要發上來,後記不容錯過哦。

【聚散終有時】本文後記。

再次來到天歲城,樓禾矣一行人並沒回陵蕪王府或者上迦樓,而是住進了太子府,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她適應的很好,對各種丫鬟小廝耐人尋味的眼神完全免疫,偶爾錦雪狐聽牆角回來告訴她,她除了被太子妃這個頭銜震了一下之外,就沒什麼別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