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有機會和她單獨相處,可在溫泉池,她一個過肩摔將我甩進池子裏。我嗆了不少水,等浮出水麵,她已經落荒而逃了。
這一次輪到我追在她身後,做她的影子,隻期望她一回頭便能看到我。
她麵對我的攻勢,終於敗下陣來,無可奈何地問我:“你為什麼突然改變態度?”
我實話實說。
她聽了我的敘述後,許久沒有出聲,最終幽幽道:“你突然對我改變態度,是因為我就是小時候幫助你的小女孩?”
還沒等我開口,她繼續幽幽道:“那你喜歡的究竟是小時候幫助你的小女孩,還是現在的我?畢竟在這之前,你還十分討厭我,甚至不屑地扔了我親手給你織的圍巾。”
“圍巾不是我扔的,那隻是一個誤會。”我解釋。
她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OK,就當圍巾的事情是一個誤會,但你之前討厭我是事實吧?接著你莫名其妙發現我是你小時候的玩伴,因為這個,我在你心裏從討厭的臭蟲變成了漂亮可愛的蝴蝶。你說你喜歡我,那你喜歡的到底是小時候的玩伴,還是現在的我?如果今天你一直尋找的小女孩不叫徐曼曼,而叫周曼曼、陳曼曼、許曼曼,你會喜歡她嗎?”
我說過她適合學法學,在這種情況下,她依然能冷靜地分析前因後果,甚至還能舉一反三,實在讓人佩服。
我歎了一口氣,承認自己的心意?:“其實一開始我便對你有意。”
“什麼?”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一開始就對我有所企圖,都是因為你那該死的驕傲,你才冷著我?”
我嘴角微抽:“你想太多了,我一開始對你並沒有企圖……”我瞥見她眼裏浮上的水汽,捏了捏眉心。作為一個法學係的學生,我竟然在她麵前詞窮了。
“好吧,我一開始的確對你有所企圖,但因為我那該死的驕傲才一直冷著你,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這次輪到她矜持了:“你讓我好好捋一捋吧。”
結果她這一捋,直接捋到了畢業,捋到了蘇南和胡樂結婚。
婚禮那天,她是伴娘,我是伴郎,我看到她為了一束捧花跟別人爭得麵紅耳赤。
我趁周圍沒人的時候,來到她身邊,問她:“你為什麼執著於搶捧花?”
她笑得一臉狡黠:“因為好玩啊。”
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除了好玩呢?”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馬上明白我話中有話。她看了我一會兒,接著踮起腳,湊近我耳邊。
她身上香甜的氣息撲麵而來,我的心跳瞬間失序,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
她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說完,她便像兔子一樣溜走了,獨留下我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纖細背影。
百花盛開,我明白我離她已經越來越近了。
蘇南和胡樂結婚後的第一個聖誕節——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聖誕節那天就是她的生日。
那一天,我開著車到她所住的小區樓下,車後座放著一束鮮豔的紅玫瑰,而我口袋中是我精心挑選的鑽戒。可當她下來的時候,我隻遞給她一個生日蛋糕。
她笑嘻嘻地接過蛋糕,接著探頭看了一眼我的車後座。她看到那束耀眼的紅玫瑰後,努了努嘴:“這麼小氣,就送蛋糕給我?”
我笑:“這束花是送給我心愛的女人的。”
“哦,那我不打擾了,謝謝你的蛋糕。”她拎著蛋糕轉身就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回頭定定地看著我,那雙眼睛一如既往地璀璨如月,就如同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一樣。
我深呼吸了一下,調整了一番情緒:“你還沒想明白嗎?”
她反問我:“想明白什麼?”
“我喜歡的是你,還是小時候的回憶,你得出答案了嗎?”我緊緊地盯著她。
她頓了頓,接著將蛋糕遞到我手裏,又從車後座拿出了那束花。她那張小臉幾乎被紅玫瑰淹沒,又低頭嗅了嗅,道:“我得出答案了。”
我承認,這一刻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甚至手心出汗。我怕她判我死刑,讓我連追求她的機會都沒有,也期待她的那句“我們在一起吧”。
她走到我麵前,踮起腳,閉上眼睛,而這無聲的舉動已經說明一切。我如釋重負一笑,伸手用力抱住她。
她嚇了一跳,手裏的花倏然落地,“哎哎”叫道:“我的花啊。”
我緊緊抱著她,幾乎想將她融入我的骨血中:“以後我天天給你買花。”
她回抱我,一臉好笑地“嘁”了一聲:“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小時候還說,無論什麼時候,隻要我出現,你一定會第一時間認出我,可你不還是沒認出我。”
“以後我不會認錯了。”我說道,“永遠不會。”
“喂,張弛,我問你,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
“漂亮得像一朵野玫瑰。”我實話實說。
“可現在這一朵野玫瑰願意為了你拔掉身上的刺,一直陪在你身邊。”她輕聲道。
我的回答是給她一個遲到的深吻。
找到失而複得的一束光需要時間,也許是五年,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一輩子,而我感謝老天爺,讓我的那束光就在我身邊。
兩年後,曾經揮舞著小胳膊、小腿保護我的小女孩,曾經和我撞個滿懷,罵我好狗不擋道的女孩,曾經一言不合就將我甩到溫泉池裏的女孩,已經成了我的妻子。
婚禮那天,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下,她仿佛還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從今以後,請多多指教。”
我攬住她:“張太太,以後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