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張弛自白(2 / 3)

我沉默了。

舍友說的“她”便是我的第一個朋友,那個永遠紮著雙馬尾、穿粉色小裙子的小姑娘。

七歲那年,我們相遇了,她幫我趕跑欺負我的壞孩子,因此額頭縫了好幾針。我隻要一想到那嫩白光滑的額頭上突兀地橫著一條小青蟲一樣的傷疤,便心亂如麻。

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而我弄丟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叫什麼,隻依稀記得有人喚她芬芬。我找遍了所有叫芬芬的人,可她們都不是她,直到我遇到徐曼曼。

看到她的時候,我甚至有種荒唐的錯覺,以為她就是芬芬,可是理智驅使我冷靜下來。

我想,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可是,這種可怕的念頭一旦出現,便再也停不下來。我鬼使神差地去查有關徐曼曼的資料,因此我找到了她的一張露額頭的證件照。

在藍色的背景下,照片上的女孩將劉海全部梳了上去,星眸大而亮,所謂明眸皓齒不過如此。在這張漂亮的麵孔上,唯一突兀的是她左邊額頭上的傷疤,像一條小青蟲一樣橫在上麵。

我看到疤痕的那一刻,心跳幾乎停止,許久之後才回過神,狂喜隨之湧上心頭。

原來我一直找尋的小女孩就在我身邊,而我居然沒發現!

小時候,她是一個小胖墩,短胳膊、短腿兒,圓圓的臉蛋兒,黑白分明的眸子,紮著雙馬尾,雖然個子小小的,但攔在我麵前時,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我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小時候的她和現在的徐曼曼漸漸重合在一起,那雙黑眸一彎,彎出了最美的弧度。

我去找了她,可是迎接我的卻是兜頭一盆冷水。

我想都沒想過,不久前像小尾巴一樣跟著我的徐曼曼,現在像是變了一個人,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毫無幹係的陌生人。

我不明白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或許她已經對這場追逐膩了。我想到這一層原因,心裏的慌張不亞於看著爺爺在我眼前閉上眼睛。

我甚至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遠。我還來不及告訴她,其實我一直有句話想告訴她——我喜歡你。

當我重整旗鼓,決定重新去找她認真談一談的時候,朋友卻告訴我在燒烤攤看到她了,我幾乎是風馳電掣地趕到了那裏。

我看到她喝得爛醉如泥,還被流裏流氣的痞子欺負,當即怒從心起。我也不知道是生她的氣,還是看不慣那些口不擇言的家夥,最後我帶著她和她的朋友到了我平時住的公寓。

不知道為什麼,連她的朋友胡樂看我的眼神都十分怪異,仿佛在看一個負心漢。不過我無心顧及這些,看她醉得難受,我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揉碎了。

我衝了蜂蜜水,禮貌交代胡樂照顧她,其實我更想自己照顧她。

那一晚,我徹夜難眠。

我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從她第一次撞到我,罵我“好狗不擋道”,到她諂媚地一次又一次出現在我麵前,食堂、圖書館、池塘邊……她仿佛在我身上裝了GPS,無論我在哪裏,她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我麵前,朝我露出標誌性的笑容。

我承認,我無可救藥地淪陷了。表麵上,我排斥她的接近,對她冷漠,可我知道自己心裏最深處的渴望,渴望她的出現。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我一度覺得自己需要去谘詢心理醫生。

第二天早上,我和她、胡樂以及蘇南一起吃早飯。

她一反常態很安靜,而這樣安靜的她讓我很不適應。好在在胡樂的助攻下,我終於有機會和她獨處。

她昨晚吐了我一身,我剛好“威脅”她還我一套衣服。

在我們去商場的路上,她那副壯士斷腕赴刑場的神情讓我覺得好笑又無奈,我習慣了嘰嘰喳喳的她,這麼安靜和冷漠的她讓我十分不習慣。

我明白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覺,她顯然有心事,而我並不想在她情緒低落時纏著她,這樣隻會適得其反。

晚上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兩個舍友正在拌嘴。其中一個舍友埋怨另一個舍友:“你怎麼扔垃圾也不認真看一下,那是徐曼曼親手給老大織的圍巾,就這麼被你隨手丟到垃圾桶裏,要是老大知道了,非擰掉你的狗頭不可。”

另一個舍友不以為然:“我看不會吧,老大不是老躲著她嗎?”

“圍巾在哪裏?”我鐵青著臉問。

他們被我的臉色嚇了一跳,誤扔圍巾的舍友戰戰兢兢道:“現在應該……應該在宿舍外麵的垃圾桶裏麵。”

夜深露重,我就著路燈一個垃圾桶一個垃圾桶地翻過去,其中不乏有人從我身邊經過,但我並不在乎。

我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找到那條圍巾。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找到了那條圍巾,即便它和一堆爛菜葉待在一起,即便它被扭曲得不成形狀,可拿到手的那一刻,我卻如釋重負。

我把圍巾洗幹淨,再小心翼翼地曬幹。這條圍巾真是長得過分,針線也歪七扭八,一看就是新手的產物。

舍友嘖嘖感歎:“你可是有潔癖的人,這也是你第一次翻垃圾桶找一條圍巾。其實我記得顏色,你再買一條不就行了?”

“不一樣。”我喃喃道,“不一樣。”

即便我找到了圍巾,明白了徐曼曼對我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原因,她還是不理會我。

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一個平時樂樂嗬嗬沒脾氣的人,往往也是最有立場最固執的人,而我想打破她設立的屏障,隻能從根本入手。

我打算從她的朋友胡樂那裏打開缺口,因此我邀請他們一行人去我父親公司旗下的溫泉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