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節哀。”阮棉遞上一張紙巾。
王小芳的衣物沒有多少,倒是書裝了滿滿一個袋子。
王安根扛著袋子往外走的時候,腰已經被壓彎了。
也許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偉岸的男人,也是個輕易不流淚的男人。
可是生活壓彎了他的腰,兒女讓他變得脆弱。
人這一生,大概從為人父母開始,就不能為自己而活了。
“如果王小芳看到他父親這樣,是不是會後悔從天橋上跳下來。”阮棉凝視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誰知道呢。”年明珠仿佛想到了什麼傷心事,自嘲的說道:“我有時候也會在想,我媽要是看到我長這麼好,會不會當年就不發瘋了。”
阮棉還是第一次聽明珠主動提起家裏的事情,拉住了她的手。
兩個人靠在欄杆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竟然就這麼開始談心了。
“我小時候他們總是吵架,我覺得煩就總是出去玩兒。也是那個時候認識了沈括。”年明珠平靜的說道:“那會兒沈括還是個連他爸都不知道的私生子,母親早亡,寄住在他刻薄吝嗇的姨媽家。”
沈括饑一頓飽一頓的,學也上不好,整天在外麵撿廢品賣,不過圖個溫飽。
年明珠那會兒也不大,才八歲。就覺得沈括好看,大手一揮就把他“包養”了。天天給沈括買飯吃,買衣服穿,沈括就給她寫作業當回報。
兩個小屁孩,還真就手拉手的一起長大了。
年明珠十四五歲那會兒,沈括已經二十了。其實那兩年他們很少見麵了,沈括被沈家認了回去,看管的很嚴。畢竟沈家那輩隻剩下沈括這一根獨苗了,還得指望他傳宗接代。
“我那會兒還小,哪懂得什麼感情。”年明珠趴在欄杆上,有些傷感的說道:“他說要走,就真走了。他說讓我好好長大等他,我也就好好長大了。等回來的,卻是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沈括。”
“要是沈括長得不好看了,你是不是就不養他了啊?”阮棉這腦回路異於常人,冷不丁的問了這麼一句。
年明珠皺著眉頭想了想,“他長得不好看,我憑什麼給他飯吃。”
阮棉摸了摸自己的臉,嘟囔道:“沈括還真得感謝自己長得不錯,不然說不定當年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棉花,我覺得自己講這麼傷感的話題,你得安慰我一下吧。”年明珠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阮棉,覺得她過去平靜了。
阮棉對她露出個溫柔的笑容,“我爸得了病,我賣身給陸沉淵沒想到卻愛上了他。結果現在我爸的病情控製住了,我媽懷了孩子開始排斥我。我還得嫁給陸沉淵的弟弟,從此叫他一聲大哥。往後還要跟我曾經的情敵蔣依依住在一個屋簷下,彼此膈應。明珠,聽完這些,你覺得你還需要安慰嗎?”
年明珠拍了拍她的肩膀,憋出一句,“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