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阿金的恐懼(2 / 3)

這個事情,又悶在我心裏半年,鬱悶的很。平時看見阿金了,總覺得怪怪的,也許是聽了望德厚的衷告,先入為主了吧。

這時候,我讀書時候的同學王八因為一件事情,專門從市內過來找我。要我跟他去市內,幫點忙。(這個忙不好幫,我以後再講。)

王八讀書比我強些,懂得很多,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我跟個學生一樣的向他學習。我們好久不見,我就把自己說鬼話的事情對他說了,也把阿金的事情說了。

王八聽了,大罵我:“你這個暴 比!怎麼不早點跟我說,這麼淺顯的事情,都想不清楚,當年上學時,不好好讀書。跟個苕一樣,沒得文化。”

“你狗 日的當年學習好,學習好怎麼每個學期還要跟我一樣掛科啊。”我回罵他:“再說這個事情,跟學習有什麼關係,跟文化有什麼關係?”

王八說:“你個二球還強,這個事情還不明白嗎,那裏什麼邪事,你狗 日的,叫你讀書,你非要去放牛。”

我喊道:“你再跟老 子打馬虎眼,老 子就不跟你回去幫你忙噠。”

王八說:“你所說的阿金兩句話,坎大豬和無半撇是福建話是不是?”

“是啊”

“那好,我告訴你,你講的那些鬼話,的確不是福建話,但和福建話有關係。”

“你聽得懂啊!”我真的有些後悔沒早點問王八了。

“聽不懂。”

“媽 比的你聽不懂,在老子麵前拽個什麼!”

“我是聽不懂,但我知道,你說的話,肯定是跟福建話差不多,福建話也分很多種類,你說的那個福建人也許是真的聽不懂你說的話。”

“那他媽 的聽了打我幹嘛。”

“我都說了有可能你說的不是福建話,但和福建話有點關係,你在聽什麼,你耳朵長著出氣的啊。”

“你在逗老子玩是不是,什麼又是又不是的。”我暈了,被王八說的二黃八調。

“福建話是漢語最古老的語言,”王八頓了頓,“我們現在講的是變化了千百年之後的漢語。雖然都是漢語,但發音已經完全迥異。”

我身上一陣冷氣冒起:“你是說,我聽鬼講的語言,是古漢語。從福建傳過來的古漢語?”

“不是。”王八皺著眉頭說:“正好相反,福建的古漢語是從我們這邊傳過去的。”

“而且很古老了。”

“應該是的。”

“比福建話還要古老,所以阿金聽不懂。。。。。。”

“你變聰明了嘛。”王八雖然在笑,但氣氛卻變得更陰鬱,“古漢語在福建也會演變。”

“古老的語言,隻能一種人會講。。。。。。”

“不是人會講。”王八糾正我:“是鬼會講,而且是存在了很長時間的鬼。”

“鬼講出來的話。。。。。。”

“肯定不是好話。”王八幫我接上。

“所以阿金也聽不懂,但他知道不是好話。”

“因為,他曾經聽過。”王八接著說:“我想,他以前聽到的時候,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他犯病了,才打你。”

“也就是說,”我說道:“那些話,是。。。。。。”

“邪咒!”我和王八同時想到。

這種對話,我當年和王八經常發生。我們兩個常常就在某個晚自習,在圖書室裏,坐在桌子上討論一些古怪問題。旁人都聽不懂,把我兩個當瘋子,在胡言亂語。

跟從前一樣,兩個人對這件事情慢慢地梳理。

“漢語的文字兩千年來,從小篆之後,沒怎麼改變。”王八這方麵的確很強,他接著說:“可是古漢語的發音,肯定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

“是現在的新漢語發音變得麵目全非才對。”我抓住了王八說話的漏洞,總算找到機會日 噘他:“你個苕”

“古漢語的發音,現代的人,誰也沒聽到過,所以也無法推測古時候究竟是什麼發音,有的學者根據文字上變革的蛛絲馬跡,推斷古漢語的發音,也隻能推測到唐宋,更往前,就很難了。”

“推測到唐宋的語言發音,也不見得正確。反正那些教授有人發工資給他們胡謅,說什麼是什麼,一廂情願以為我們都會相信。”

“的確,聲音信息能被記錄下來的曆史太短,隻有百把年,可文字和圖像卻一直能夠保存,信息基本不會丟失。古漢語真的是怎麼說的,誰也不知道,除非坐時間機器回到過去,去親身聽一聽。”

“可讓我聽到了。”我忍不住逞能:“而且我還會講——丟普。。。扣波。。。”

“停。”王八打斷我:“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丟普。。。扣波。。。歹狗。。。。”

王八做了個手勢,我停了。

“扣波。。。扣波。。。。”王八沉著聲音說:“我聽過這個話,前年。”

“你怎麼聽到的?”

“我聽一個老道士做法事,在一個凶宅裏說的。是一句咒語中的詞。”

“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知道。”

“什麼意思?”我看著王八的臉色,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王八額頭滲出汗,慢慢說道:“死絕!”

我無意識講的那些詭異語言,我雖然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但反正不知道意思,也就懶得去體會其中意味。現在王八把那咒語的意思給說出來了。我心裏非常不好受。

僅僅隻有一個詞,就是如此惡毒的語言。那其他一些話,不是更惡毒?我可不想自己會說的惡咒,連意思都不明白。於是和王八相互望了望。

從王八的眼神,我看到他和我一樣的期待:也想把阿金的事情搞清楚。可他的目的和我不一樣:他好學,喜歡窺探天下各種奇門法術。從望德厚的嘴裏知道,阿金和他老婆身上肯定有大問題。王八興趣很大,不用我提議,他也會去主動詢問阿金的。

晚上下班後,王八經我介紹,認識了阿金和他媳婦。

“我是瘋子請來給他驅邪的。”王八又在滿口跑火車,邊說手上還在比劃:“我看你們也有點問題,順便幫你們做做法事。”

這種毫無邏輯性理由,也虧他說得出口。我在一旁想著:傻子才相信你說的。

實際卻相反,阿金和他老婆聽了王八的一句糊弄,就馬上相信了。“師父,你真的會嗎?謝謝,謝謝。”

我就奇了怪,王八現在怎麼跟神棍一樣了,好會騙人。隻一句話,就能把人弄的服服帖帖。我懷疑有蹊蹺。仔細瞧了瞧王八的手上,果然就捏了個八卦鏡在手上,這個王八,才幾個月不見,身上就開始配工具了。看來他是一門心思想當神棍。

八卦鏡很小,一寸方圓。阿金夫婦估計看見了鏡子裏麵的東西,才相信王八的。我也很納悶,王八是什麼時候掏出來給他們看一下的。我還真的沒注意到這點。而且王八肯定也看出阿金夫婦心理上的弱點。

四個人吃了頓飯,來到阿金和他老婆住的地方,阿金和他老婆也住在商場裏,商場大樓其實沒竣工,還有一半的爛尾房,有的就便宜租給了商家租戶,當倉庫也行,住人也行。王八等阿金夫婦把一對兒女哄睡之後。開始裝模裝樣的做法事,至少我認為是在裝腔作勢。

王八現在裝備很齊。點了蠟燭,燒了清油。還有一個小銅鑼,他輕輕敲了敲。鑼聲普停,房間裏就很安靜了,不是普通意義說的那種安靜,而是那種類似於沉寂的安靜。

“瘋子,你把那些話,在說一遍。”王八現在是命令的口氣了。

我照做了:“比開幺貴。。。出山代普。。。。。。。活跳跳無失。。。。。”

阿金夫婦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嚇的魂不守舍,阿金的嘴巴張開了,越張越大,麵目開始猙獰,額頭青筋畢現,開始流下黃豆大的汗珠。

而且眼睛開始紅了。

王八連忙喊:“停,快停。。。。。。”

不等王八叫停,我就噤聲。

我和王八等著兩口子恢複平靜,我問王八:“還要不要繼續。”

王八說:“夠了,已經夠了。”

兩口子剛才肯定又回憶起了怪事,隔了好大一會,才好。再看王八的表情,就不如開始那麼信任。

王八當然不甘心,從懷裏弄了古董級的懷表。對夫婦說:“不說別的了,我們聽聽著懷表聲音。”

我也要聽,那懷表的指針走的哢噠哢噠很悅耳,忍不住讓人去聽個明白。我湊上來。王八對我說:“瘋子,你過去幫我端杯水喝。”

我轉身去那水杯倒茶。等倒好了,再回來的時候,王八正在輕柔的對兩口子說:“你們看這個表。。。。。。。”

王八從哪裏學的這些邪術?畢業這兩三年,他到底又學了些什麼,是我沒告訴我的?我在疑惑。

阿金兩口子被王八催眠了。

從前 聽說過催眠術,聽人把催眠術說的神乎其神。我不明白,好端端的大活人,怎麼就被催眠,任人擺布。現在見了,比我想象的還要詭異。而且是曾經和我並排睡覺的王八使出來。我心裏堵得慌。

阿金的老婆不停的在哭,閉著眼睛哭。阿金就不一樣了,嘴裏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王八拿著又從懷裏掏出個碟子,放了清油,點上。一連掏了三四個。

房間的門是關著的。可是不知道那裏來的風,把清油撚子上的一豆火光,吹的東倒西歪。阿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快,還是我聽不懂的語言。那語言和我聽過的咒語,差不多。應該是福建話。

王八開始手忙腳亂,不停的把身上一些物事拿出來,又是焚香,又是畫符,還拿出一把兩三寸長的小木劍出來。王八越來越慌,手一抖,把油碟都弄翻了兩個,又慌忙的把油碟擺好,重新點火,手拿捏不穩,油潑了一地。

阿金的老婆不哭了,開始笑起來,雖然是笑聲,卻沒半點喜悅的意思。這些我就開始擔心了,這阿金的老婆看來發起瘋比阿金還厲害。我問王八:“你狗 日的到底行不行?”

王八一邊擺弄油碟,一邊把木劍穿上紙符。嘴裏敷衍我:“沒問題、沒問題,我怎麼搞不定呢?”

王八說完把木劍斜著往油碟上方比劃了一下,好像帶出了風,把油碟上的燈火給弄滅了。王八夾著木劍,又去點火,可幾盞油碟的火,相續熄滅後,怎麼點都點不燃。木劍上的紙符忽然無來由的燃燒起來,王八卻控製不住火勢,差點把自己的袖子燒著。王八慌忙把木劍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