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饅頭還沒送進嘴裏,一粒花生米突然打到,剛好打在了饅頭上,安盈手腕一麻,饅頭又掉進灰堆裏了。
她很無語地望著屢遭厄運的饅頭,肚子又是一陣咕咚咕咚的亂響。
“再給她拿兩個幹淨的,至於這兩個,你撿起來吃掉吧。”店小二正要罵安盈,百裏無傷的聲音輕描淡寫地傳了來。
店小二訝異地轉過頭,卻見這位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一隻手玩著一粒花生米,另一隻手依舊端著酒杯,極優雅地飲著。
不過,剛才那一番話,確實是他說的。
店小二本想分說幾句話,第二粒花生米又打來了,這一次,是擊在他的膝蓋上,店小二身子一矮,手剛好壓到饅頭上。
“你把這兩個饅頭吃掉,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百裏無傷長身玉立地站起身,緩緩地走到他們麵前,聲音依舊又溫和又雅致。
瞧他的態度多好,他真的沒有威脅別人啊。
可不知為什麼,店小二的臉都嚇白了,慌忙地撿起兩個髒兮兮的冷饅頭,擦都來不及擦,放進嘴裏,一陣狼吞虎咽。
離開那個檔口時,安盈巴巴地跟著百裏無傷,一麵啃著熱騰騰軟-綿綿的大饅頭,一麵聽前麵的那個人不以為意地說,“我可不是為你出頭,隻是,我這人特別護短,隻要是我動過的東西,哪怕是我走過的路,也不高興讓別人隨便踩。”
安盈沒有應聲,一麵咀嚼一麵想:他什麼時候動過她了?
兩個饅頭,加上一捧路邊的井水。安盈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皮,繼續屁顛屁顛地跟在百裏無傷身後。
百裏無傷對她還是不理不睬,不過,偶爾發現她跟不上了,還是會故意放緩步伐,等著那個髒兮兮的小身影跑了過來,才適當加快一些。
因為要顧及安盈,他的腳程稍微慢了一些,到了傍晚,才剛剛趕到附近一個較大的城鎮。
百裏無傷又煩躁了。
他還有要事回天一門,不可能跟一個小丫頭耗在路上。
到了客棧,百裏無傷已經下定決心:算了,善良也是有限度的,他的耐心用完了,隨便給點銀子,把小丫頭給打發了吧。
既是最後一晚,他索性再大發慈悲一次,“夥計,兩間上房。”他在櫃台前說。
安盈卻在此時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道,“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百裏無傷訝異地看著她:向他投懷送抱的人海著去了,如她這樣自不量力的,卻是少見。
他正要開口,又聽見安盈繼續說,“我不睡床,在地板上湊合就行了。”
她的聲音滿是祈求。
百裏無傷心念一動,問,“一個人會怕?”
安盈低著頭,沒有應聲,算是默認了。
百裏無傷微微一哂,其實,他也不習慣有人同-房,不過——反正是最後一晚上了……
自己也算仁至義盡。
“一間房吧。”他說。
掌櫃的目光,曖-昧地掃過他兩。百裏無傷神色自若,安盈的臉灰撲撲的,也看不出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