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無傷當然聽到了她的肚餓聲,可他什麼都沒說。
本來就是,他雖然礙於死人的承諾,保護這個髒兮兮丫頭的安全,但並沒有說自己要當男保姆,包吃包喝吧?
他沒有刻意甩掉她,已經算大慈大悲了。
百裏無傷覺得自己很善良。
安盈也自知身份,她擔心相府的人會追出來,也不敢離開百裏無傷,但潛意識裏,又知道麵前這位風神俊秀的白衣男子其實並非善類,自我保護意識,又強迫她離他遠一點。
所以,當百裏無傷坐下來後,安盈便蹲到了離他五步遠的路邊,雙手托腮,安靜地等著他吃完,然後繼續趕路,遠遠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百裏無傷也不理她,自顧自地點了一通吃的喝的,好酒好菜擺上桌,自斟自飲。
百裏無傷對吃的東西很講究,跟那些隨便點幾斤牛肉幾斤燒酒的客人不一樣,他會對店小二細細地交代每道菜肴應該怎麼做,幾分火候菜質才會鮮嫩;什麼樣的主菜配這麼樣的配菜,才能更加盈香撲鼻;哪道菜應該配哪種酒。結果,菜肴美酒滿滿地擺了一桌,他吃的卻很少,基本上,每道菜都隻是動了動筷子,又啜了啜相應的酒,挺自得其樂。
就連其他桌的客人瞧在眼裏,也已經嘴饞不已了。
安盈的肚子響得更厲害,菜香酒氣,勾得她幾乎想馬上撲過去。
不過,她好歹忍住了,依舊蹲在五步開外的地方,揪著地上的雜草,努力想一些其它的東西,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百裏無傷終於吃飽喝足了,桌上的東西卻沒有動多少,他停下筷子,略略地朝安盈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轉頭吩咐店小二道,“給她兩饅頭吧。”
雖然真的不想管啊,不過,她如果餓死了,自己也算失約。
總而言之,真的很麻煩。
百裏無傷又覺得頭痛了。
店小二早就看蹲在一邊的安盈不順眼了,在牢裏的幾日,早就讓安盈的衣服髒得看不出顏色,而且,在地上滾來滾去地睡覺,臭氣也很濃,再加上頭發蓬鬆雜亂,上麵還插著幾根沒有揪幹淨的稻草,臉上全是撲撲的牆灰,除了那雙眼睛還算清澈,橫看豎看,都像是小乞丐。
隻是,礙於這位有錢公子在場,連客人都沒說什麼,店小二也不敢說什麼。
此時,聽百裏無傷吩咐給這個小乞丐兩饅頭,店小二心中頗為不平,總覺得小乞丐是成心蹲在門口博取客人同情的,可惡得很,他包了兩個冷冰冰的饅頭,遞到安盈麵前,沒好氣地‘喏’了一聲。
安盈連忙伸出手,想接住饅頭,隻是,手還沒伸到呢,店小二將手一鬆:饅頭掉在了地上的灰堆上。
“哎呀,不小心手鬆了。”店小二笑嘻嘻道。
百裏無傷端著酒杯,淡淡地掃了這邊一眼,喝酒。
安盈也不生氣,她看也不看那個店小二,彎腰將饅頭撿起來,在衣服上擦了擦,準備繼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