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覺得挺奇怪,她怎麼會想起這些生與死的話題?談論這些會讓人抑鬱,於是打岔道,“我猜這就是宗教的起源吧,嗬嗬,不過我覺得沒準兒還真有個上帝。”
“哦?你為什麼覺得有呢?我想,上帝肯定是個公正而慈祥的老人,用愛創造這個世界。”
“哦?你這麼信賴上帝?”
“守傑,你看,上帝安排咱倆相遇,又產生愛。咱倆這段感情,裏邊有多少個巧合,你說,這不是有人安排的,還能是什麼?”
“嗯,是挺巧的,確實是。”經她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是。
“我曾想過,上帝幹嗎不早點安排咱倆認識?後來想通了,要是咱倆初戀就相識,可能會比較幸福,但卻沒品嚐過痛苦,生命就少了一種體驗。上帝安排咱倆最終相愛,又讓咱們懂得珍惜,所以才會愛得這麼深。你說,這不是他的慈祥和公正嗎?”
“嗯……可是,我覺得上帝未必公正,也未必慈祥。”
這話剛說出口,我就有些後悔,感覺掃了她的興致。
她馬上刨根問底:“你怎麼這麼認為?”
“這……”我看已經沒辦法下台了,隻好說,“要是上帝真的公正,怎麼解釋那麼多好人受傷害?怎麼解釋那麼多天災、戰爭、饑荒?怎麼會出希特勒這樣的魔王?要是上帝真的很公正,他應該阻止這些。”
“也許上帝睡著了。”
“是,也許上帝也需要睡覺。我有時是想過,沒準兒真有個上帝。但這個上帝,並不是真的萬能的神,而是跟咱倆一樣普通人。隻是他存在於另一個世界,在他的世界裏,他跟咱倆一樣普通。但對於我們,他就是主宰,就是神。”
“你怎麼會這麼想?”她驚訝地看著我。
“年輕時候,我打過一個遊戲,叫《帝國時代》。從洪荒時代開始,最後一直進步到鐵器時代。裏麵有不少文明種類,希臘文明,波斯文明,中華文明……我操控這個遊戲,就和上帝一樣,裏邊所有人都根據我的意誌出生、勞作、戰鬥和死亡。先是原始人開始挖掘資源,生產更多的人,武器,挖掘更多的資源,不斷進化,每進化一次科技水平就提高一次,武器就更精良。然後去征戰,消滅別的文明,最終一統世界。”
“幹嗎要消滅別的文明啊?那多殘酷。”
“呃……這……這是遊戲的魅力,也是人類的本能。人性中包含了殘酷的一麵,霸道的一麵,總是想把自己的意誌強加給人。文明程度越低,越存在這種心理。人在知道自己不需支付成本時,就會變惡。這時唯一能夠控製住惡的,就是人自身的善良。有些人,不具備這種善良,就會成為劊子手;有些人,則被欺騙的宣傳洗腦,成了幫凶。前些年盧旺達發生的種族仇殺,那些手拿大砍刀的胡圖族劊子手,短短幾個月,就殺了一百萬圖西族和溫和派胡圖族人。可那些殺人凶手,卻都是些普通人,農民、工人、商販、教師、醫生、律師……知道這些事以後,我就想,人這種動物,怎麼就這麼惡呢?有時我也會自省,要是給我那個機會,我能不能控製住內心的惡?你看過本叫做《烏合之眾》的書沒?法國人勒龐寫的。”
“聽說過,但是沒讀過。”
“這本書分析了群體行為。他認為,所謂的群眾,實際上就是群烏合之眾,是智力和道德都非常卑微的一群東西。如果這些人是一些個體,那麼他可能是冷靜溫和的。但當他們因某事湊成了一個群體,就會變得很可怕,瘋狂、專橫、偏執和殘忍。在群體情緒的支配和感染下,智力就不起作用了。比如做傳銷的那些人。”
“我有體會,有個關係挺好的女同事辭職做安利了。有一次,她拉我去參加一個什麼培訓會。到了裏麵發現簡直不可理喻,又是集體喊口號又是歇斯底裏歡呼,可一出門,就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