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三七回 邪僧搗鬼撥亂反正 賢婦教女不辨真假(1 / 3)

書接上回。

話妙錦目送徐氏一家出了廟門,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會兒,又見智聰溜溜走上前來,拿住她的肩膀,“走,跟我見你娘去!”

妙錦頓覺肩頭被捏得一陣生疼,趕忙苦求:“智聰哥哥,你捏疼我了。”

智聰一聲冷笑:“敢情著你也知道疼?你那腿肚子都不知被你娘抽過多少回了,也沒見你長個記性。”

妙錦撅嘴:“還不都是你勾的芡?”

“嘿,你個死丫頭。今兒我就再給你勾碗稠糊的。”著便望殿外拖。

慧聰見狀,連忙跨過來,揮起手中的魚棰便敲在他後腦勺上。當即痛得他撒開手,連連叫疼。妙錦見機,趕忙躲向了慧聰身後。

智聰一臉的楚楚可憐,滿目幽怨:“師兄,你也真舍得下手。”

慧聰斥責:“莫那混話!你既知疼,何故癡心對個孩子不依不饒?”

智聰抻著脖子,氣呼呼道:“我就是瞧不慣你們都護著她!”

慧聰指著他麵門指責:“虧你還是個修行之人。閑日裏麵對滿諸佛,竟也不好好思量為何令人生厭!”言罷,轉身出了門去。

他這一去,直引得智聰忙追上前去,一聲聲“師兄”的喚得幽怨難解。見慧聰並未理會,便覺自討沒趣,一麵反複揉弄腦袋,一麵似個癡了心的怨婦一般低聲咕噥:“還不是因為你,否則誰願終日晃個尿泡腦袋……”轉身見妙錦正瞧著他,但氣哼哼埋怨,“都怨你個死丫頭。”罷,自顧坐上門檻邪悶去了。

見他將自個兒搞得那般孤苦形狀,妙錦回頭拎起包袱,躡手躡腳來到智聰身邊,低眉瞧時,竟見智聰擱那兒拔淚呢。因而便問:“智聰哥哥,你哭了?”

“去,都怨你。”智聰將頭扭向一邊,不肯理她。

妙錦緩緩坐下來,安慰:“其實,我覺著你挺可愛的。”

“哼……你那舌頭就會舔油壺。”

“智聰哥哥,我的都是真心話。”

“那你,我哪兒可愛?”

“嗯……”妙錦陷入了沉思,片刻又回,“我娘,智聰哥哥心直口快。”

“切,幹脆我是個煙囪不就結了?”

“我娘還,你這人是個開心果兒呢。”

“就是桃核腦袋唄?”

妙錦見他還是不開心,便以食指按著唇角,又想了一陣兒,突然靈心一動,笑盈盈地:“你還是個花蝴蝶!”

這話果然奏效,智聰聽了,當下轉頭道:“這詞兒我倒是頭回聽。怎麼解?”

“嗯……你看你每飛來飛去的,多快活呀?特別是那日下晚,你圍著燈幢子飛跑時,我就想來著!”妙錦得眉開眼笑。

誰知,後頭那句話著實又在智聰頭上澆了一盆冷水。隻見他翻弄白眼,氣哼哼道:“你幹脆就我是一隻撲燈蛾子算了!”隨即又將腦袋轉向別處。

妙錦被他那話兒噎得無言以對,隻得手撐下巴陪他歎氣。此時,耳邊竟又響起智聰的話來,便問:“你為何大夥兒都那麼喜歡你呢?不像我,打就爺兒們不親娘兒們不愛的。好不容易遇到了師兄,也是對我愛搭不理的……”

妙錦滿目無邪,“可是,錦兒就很喜歡你呀……”

卻不料智卻晦聲晦氣甩來一句:“你喜歡我頂個屁用?”

妙錦眨巴眸子望著他,頓覺自討了沒趣兒。於是拎起包袱,灰嗆嗆地起了身,回頭:“智聰哥哥,我走了。以後閑時再來找你玩……”

智聰白眼道:“誰跟你玩?懶得理你。”

道一聲這庶兒實在可憐,雖生在豪門貴府,卻被父兄皆輕賤;笑一聲這和尚真是可歎,認定個空門美眷,偏偏行色討人嫌;罵一聲這邪蟲好歹不分,是非不辨!徒有個解鈴人並坐門前,奈何錦心妙曲對牛空彈!

話妙錦自出寺門便提著包袱向寺東的多栽軒而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挑枝嗅葉。忽而又聽見有人喚她,轉頭望時見是蕭氏正迎麵來尋。於是便匆忙將手中包袱丟進了樹叢裏。隨即又佯作無事,似個喜鵲似的朝前迎去。

卻不知,這一幕正被寺門西頭的孫氏和周嬤嬤捕捉在眼裏。一時間,這主仆二人勾眉睕目,好不自在。

但此時,孫氏隔著帕子撫按胸口,全然一副做賊心虛之態。

“夫人,要不然我跟過去瞧瞧?”周婆子一麵盯著梢,一麵請示。

“犯不著費那腳勁。”孫氏一麵,一麵望東指去,並問,“那去處可是皇家的多栽軒?”

周嬤嬤抻著老皮下垂的嗉子,探引葫蘆腦袋細細張望兩眼,轉頭回:“夫人好記性,那丫頭進的正是多栽軒。”

孫氏惡眉低語:“是就好。摸著了廟門,還怕逮不著和尚?”

“夫人,您可確定就是那丫頭?”周嬤嬤如何都不敢相信這等巧合。

“想來,應是錯不了。那丫頭眉眼跟賈氏就如一個模子裏摳出來的。”

“可是……”周婆子糾結滿臉褶子,欲言又止。

“可是怎樣?”

周嬤嬤吞吞吐吐:“老身是想,夫人僅憑個相貌相似……萬一弄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