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住塵香(2 / 3)

“阿瑪--你怎能這樣?”芝蘭已是泣不成聲,今日王府之事已不言而明,阿布鼐袍角的窟窿,便是女媧補天也回天無力。富察……芝蘭揪心,緣慳命蹇,想是今生無緣了。

阿布鼐鉗住女兒的肩膀,並不給芝蘭片刻喘息的機會,接著說道:“你可知我等這天等了多久?十六年!”

阿布鼐把芝蘭甩到木榻上,退將了幾步,低低哭訴道:“十六年前,我下江南,遊山玩水嗎?不是。康熙二年,覺禪家獲罪被貶辛者庫,我的嫡妻也亡了。那年,我的天塌了!我想……想……該怎麼辦……怎樣才能脫離罪籍,怎樣抬旗……”

阿布鼐晃晃悠悠地像似在講他人的故事,幽幽說道:“軍功可抬旗,但一將功成萬骨枯,覺禪家有多少男丁可上沙場?女兒也可以……要是能攀上皇親國戚,抬旗便有望!”

“阿瑪--”芝蘭癱在木榻上,顫顫央道,“別說了,阿瑪……”

“不錯!你猜的不錯。覺禪家沒有家世……怎能攀龍附鳳?唯一的可能要長得美……”阿布鼐哽了哽,不顧芝蘭頻頻搖頭,借著酒勁,接著道,“在京裏,我怎能娶得美妻?我下了江南,都說那裏的女子美……的確……我找到了你額娘……嗬嗬……你可知我娶你額娘,傾家蕩產……族人們都覺得……我瘋了。不是……我全是為了你……為了你!”

芝蘭早已淚流滿麵,不住搖頭,原已猜到六七分,隻是從阿布鼐口中吐出,實在不能自已,低低哭道:“不是的,阿瑪……”

“是!本就是如此,這是我唯一的法子。”阿布鼐也已老淚縱橫,晃著芝蘭,痛心說道,“毀了!全毀了!都是你!你怎麼對得起你的姓氏?怎麼對得起你身體裏流淌的血?”

“我……我不懂抬旗,我隻想在宮裏安分守已,承恩出宮……然後……”芝蘭懇求道。

“你死了這條心!想也別再想那個蒙古人!”阿布鼐複又撩起袍角,低聲道,“看看!這些紈絝子弟,我最了解,今日的事是奇恥大辱。你們結束了!死心吧!”

悲涼,芝蘭隻覺悲涼,感覺天都坍塌了,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阿布鼐終是些許不忍,按住芝蘭的肩頭,緩緩說道:“芝兒……忘了吧,死了這條心。入了宮,我們還有機會。裕親王不能嫁,嫁給其他皇親貴戚還是可以的。你聽阿瑪的!”

“不……我不要。”芝蘭低低哭道。

“由不得你!你既姓了覺禪,就由不得你!你……學學你哥哥……哈坦這些年怎麼過來的!你都看得見,你要對得起你的姓氏。否則,你休怪阿瑪……否則……覺禪家就沒你這個女兒。”阿布鼐狠狠甩下這句話,便摔門出了去。

秋氏跌撞地進屋,摟住芝蘭,寬慰道:“孩子,沒事了,到底怎麼了?”

芝蘭隻是哭泣,緊緊摟住秋氏,唯有哭泣。

初三裏,芝蘭高熱不退,一病不起,十幾日不見起色。阿布鼐隻是每日隔著門簾瞄上幾回,依時去找郎中抓藥,便不再對女兒說隻言片語。芝蘭高熱纏身,終日迷迷糊糊,清醒時分便是鬱鬱寡歡,食不下咽。覺禪太太和秋氏一籌莫展,唯有暗暗抹淚。父女之間竟是發生了什麼,以致隔閡至此,秋氏心底明了,便更是暗暗自責。三月初便是選秀之期,若再不見好轉,真不知如何向內務府交代,若實在抹不開選秀,芝蘭這般病怏怏的模樣,如何挨得住宮中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