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人,是玉雕出來的,渾身都是不可逼視的清冷光芒。
拙鸞偏過頭來定定看著狐非,像是要把他這樣一副入迷的樣子刻在心裏,直到看得心滿意足了,他才仰頭看著月老像緩緩開口:
“老頭兒,你若是真心司職,就當見證我和狐非今日的緣分。良緣也好,孽緣也罷,我都會陪他一輩子。今日我與他結發,日後我們既是愛人,也是親人。狐非怎樣對我,我必怎樣待他,不敢說償還千倍萬倍,隻求盡我所有心血,養他,護他,免他孤獨困苦,免他顛沛流離,免他煢煢孑立,免他形單影隻。我必以一人之力抵抗天命,仙妖殊途,我便踏出一條路來迎他回去。”
拙鸞的諾言擲地有聲,字字句句敲打著狐非的心,他一直愣愣盯著拙鸞一張一合的唇,耳朵裏嗡嗡響成一片。什麼都聽不到了,卻什麼都聽得如此清晰,這傻鳥說要陪他一輩子,他說要守著他,免去他所有的寂寥冷清。
“狐非,你有什麼想說的?”拙鸞微笑著問他。
狐非在心裏想了很久,有什麼想說的?說他真的沒白養傻鳥一場,說他實在太感動,從沒有一個人這麼維護他,視他如珍寶?還是說,他恨不得此時就跟拙鸞一起死去,躺在一個棺材裏,就算埋了化了也緊緊抱在一起睡覺?
他聲音微微有些發抖,仰著頭看月老,眼神殷切。生平頭一次這麼認真地求神拜佛,狐非聽到自己很沒出息地說:“我什麼都不求,隻求拙鸞活多少天,我也活多少天,一輩子不夠就十輩子。但凡有他在一日,就有我在一日,少一天不甘心,多一天不獨活。反正,我就貪心一點,每時每刻陪著他就對了。”
拙鸞上前緊緊擁著他,吻他的眼,吻他的唇,吻他鬢間已然蒼老的白發。
狐非,你知不知道,一輩子隻是一輩子,並不是永遠。
“狐非,我要怎麼疼你才夠呢?”他喃喃地說著,頭深深埋在狐非的肩窩,心中疼惜的鈍痛絲絲蔓延開來。
狐非摟著人嗬嗬傻笑:“真的準備疼我?我想想,不如……今天晚上洞房花燭夜你在下麵怎麼樣?”
拙鸞埋頭悶聲笑著:“你這個老不死的狐非啊……”
狐非微笑著,閉眼摸拙鸞的頭發,一絲一絲細細感受著懷裏人的存在,心裏滿足和酸楚齊齊湧上,終於掰過拙鸞的頭親吻起來。
親一下,“拙鸞你真好看。”
親兩下,“你嘴怎麼能這麼紅,當神仙了不起啊?”
親三下,“眼睛長得也好看,不愧是我養出來的。”
親四下,“不準咬我的嘴……”
親五下,“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好不好?”
拙鸞點頭說好,狐非又親:“說話算話。”
拙鸞點頭:“我從來說話算話。”
“永遠在一起好不好?”狐非聲音已經有些甕聲甕氣,一遍又一遍地確定。
拙鸞又點頭:“永遠。”
狐非頭枕在拙鸞肩上笑,直到眼淚流出來打濕麵頰,才忍不住哭出聲來:“拙鸞你騙我……根本沒有永遠,一輩子就隻有一輩子……仙丹隻是治跌打的丸藥,我以前吃過的,味道我還記得……嗚嗚……我為什麼就要死呢,我為什麼就不配有靈魂投胎轉世呢,我真的不貪心啊,我隻是想陪著你啊……嗚嗚……”
拙鸞一下一下撫著狐非的背,給他順氣,眼神悲戚:“我也恨不得自己沒有靈魂,能陪完你這一世就灰分煙滅。可是我是仙,不到時限死不了,其實活著也挺痛苦的。你說以後要是沒你天天鬧騰,我肯定很無聊。狐非……我要拿你怎麼辦呢?你怎麼這麼討厭,明明知道我討厭醜的東西,還要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