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有些驚異,卻並沒有說話。
月光拉出他的影子,映照在柴堆上,顯得有些斑駁有些搖曳。
他抱著熟睡的孩子,顫聲道:“難道是守玉?……是守玉吧?”
抉擇
指甲深深嵌進的肉裏,他躺在床上看月亮。
他卻覺得今天的月亮卻與往日的有些不同。
曾今多少個漫漫長夜裏,清月孤寂地獨掛朗照;可今夜的月卻如鬼魅般籠罩著一切,讓入目的萬物如死寂般沉默著。
他不是沒有不甘過。當他知道自己懷了守玉的孩子時,迎接他的卻是守玉在皇城成婚的消息。
守玉的新寵,是皇子,他怎麼也不可能爭過的,他有自知之明,況且那個人還生了長子……
多少次,他收拾了行囊,準備離去;懷孕的事他沒有告知任何人,他甚至覺得,帶著孩子從禦城消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隱居,也很好。從成婚到如今的溫存,已經夠他追憶一輩子了,他又怎麼敢有奢求……他不想看見守玉厭棄的神情,如果守玉厭了他,他還不如去死……是守玉教了他溫存,如今,卻要將這份溫存堪堪奪走……他隻想,等守玉回來的時候,再偷偷看一眼,最後再看一眼,就走……
想到這裏,他的手不自覺的撫上額頭,自嘲一笑。
自己當時兀自傷春悲秋……
可守玉卻……
守玉卻……
守玉卻再也回不來了……
看到阿城抬回來的棺木,他便當場昏了過去。
造孽,是他自己造孽。他不該求那麼多的。
如今,隻要能讓守玉活過來,就算守玉那曾今對著他溫存的眼光、愛撫再也不會落在他身上,也沒什麼;就算他帶著孩子走了,走到很遠的地方,隻要每想到守玉就和他一起生活在這片藍天下,他就會開心罷;他一定會忘記那些悲傷的回憶,隻要想道守玉,就會想到他對自己的溫情,憐惜……帶著這樣記憶生活的他,又怎麼會是不幸福的呢……更何況,他還帶著守玉的孩子……
可如今,守玉卻不在了。
三天後,城門就要打開了。
他知道會發生什麼……
皇城的人,許諾了他的二哥。
說隻要禦城無主,就搬照冀城的樣子,封莊家世代為禦城的封疆大吏。
如今,禦城之主正在天子軍的護送下趕往禦城。
不錯,天子軍。可難道不是天子派人來和二哥約定的麼……
天子,終究不願自己髒了自己的手。
守玉的那個部下,據說跟著從蠻族手裏救下皇子的天子軍回皇城了。再看看天子派人和娘家商量諸事的作為,他大抵……能猜到。
天子做了一個承諾,天子卻不想遵守這個承諾,於是莊家便派上了用場。
而天子,還是那個重諾的天子,那個派軍一路護送年幼諸侯的明君。
他不是沒有想過,如果那個孩子……那個守玉的第一個孩子死了,他的孩子就是守玉唯一的孩子。這個想法像蛇蠍一樣劃過他的心髒……
……但是,那終究,還是守玉的孩子。
守玉已經死了,難道他的孩子也要死?他不敢想。
如果那個孩子死了,他再去求財喜來的石先,跟他說自己懷了守玉的孩子,讓石老板將他弄出城。雖然皇城的人來,給了娘家很多,但財喜來的經營,也不是一兩天了……他相信出的去。
這樣,他就不用趟這趟渾水,他可以一個人隱居——帶著守玉唯一的孩子。
可是,守玉……還有一個孩子,可那個孩子,卻要死。
屋裏的沙漏一點一點地走著,他從來沒有覺得,孤獨的夜晚,竟也會過得那麼快。
他要做一個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