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親王苦笑了一下,已經不再年輕的臉上緩緩地在嘴角處拉出一道輕微的細紋,露出些許疲態來。 思 兔 網
“禦君在上央宮前跪昏了過去。天君降旨移來此處。”
我怔了怔:“不知天君還……可曾有吩咐?”
顏親王看著我,微笑不言。
他素然的皇家服侍在灑進的淡光裏顯得稍微有些陳舊,明明鬢角已經漏出了一絲灰發,麵容卻讓人有種不敢褻瀆的光華。
“禦君……還真是……”
我默默地垂首靜待。
“當得起。”
我心下跳一下。
他不說我情根深重,不說我風流寫意,卻說我……當得起。
不知他看來,我當得起……什麼了。
這趟水,顏親王趟得不淺呢。
我抬眼看他,卻見顏親王已經拉開了幾步在我前麵站定了。
“天子降旨。如此,禦君與四殿下之事,定為天下美談。”
我心裏翻上一陣喜悅,笑道:“果真。”
顏親王深深看我,從懷中抽出一卷紫軸的絹帛,一抖,展開了,道:“禦城禦守玉接旨。”
我掀了前袍,跪了下去。
……
出宮之後,便忙得不可開交。
紛繁雜陳奢靡處不盡言,天朝頭遭的皇子下嫁麼。自然不能丟了皇家的臉麵。
可有些不明不白的東西在卻一直在我胸口湧動,待我想抓住了,它卻飛也似的消逝而去。
我和梓恒的事,也一夜之間傳遍了皇城。
有道我情深意重的,有道我見色起意的,有道我死纏爛打的……
道是有名的花叢流連的四殿下,居然攤上了我這麼個認死理的主,今後的歡快日子不知怎麼過了;
還有道四殿下得知天子賜婚,哭喊上吊不願從我的,隻是難敵天威。
還有道四殿下當日拉著府裏的侍人瘋了一晚上,最後堪破喜怒了的。
跪了一天一夜跪昏的人是我,他們這麼傳傳,倒也無妨。
宮裏的一位仕官,三位專司隨著我回了禦君驛站。看著阿城撐著一張不敢相信的僵臉,我隻好開口道這幾位是協助安排四皇子殿下婚配事宜的大人,還不快來見過了。
阿城這才回了神,扯著臉笑了,哈著腰把我們迎進去。
之後的幾天更是忙得阿城沒有一功夫消停。
我這之後便沒有見過梓恒,他也沒有使人來傳過話。
我心下不禁歎口氣。他心下,究竟是放不下的麼。
可我又能如何,難道給他一股助力,看著他往火坑裏跳麼。
“這些天可忙壞了罷。”我道。
嚴寒逼人,阿城額上卻滲出些薄汗。
“哪裏哪裏。替君上操辦婚事兒皆是份內的;倒是君上,總能給小的腦門子上一記響炮。這城主迎娶皇子的事兒,在天下都真是聞所未聞哪啊。”
我笑笑,一手加了些茶,看著茶盅裏一縷縷墨色在傾瀉而下的晶瑩的漩渦中翻滾。
“隻是莊主子那邊……”
我落了茶壺,挑眉看他。
阿城訕訕地笑了,道:“石大哥已經遣人送來了聘禮。一道天子傳書過去,亮哥連夜帶了禦城軍護送過了來了。”
我點了點頭,道:“這便交了你了,若是有半點差池,唯你試問。”
阿城道:“君上抬舉小的讓小的操辦這事兒,小的自然不辱使命,一項一項地作好了。”
再低頭的時候,茶盅裏的一抹抹墨色已經沉降到了盅底,在一番翻騰後陷於沉寂。
心齋……我不是沒有念得。
隻是……比起未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