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要的,不過是一個麵子,我禦城君上在這裏跪幾天,難道就給不起麼。
天色漸亮了,聲樂卻沒有停。陽光一點點撒下來,微微的暖意才一點點透了上來。
我看著太陽一點點升起來,我看著自己的影子不停地變換著長度和方向,我一點一點地不停地將重心轉到左邊,再轉到右邊。
下半身已經完全麻痹了。
其實也沒什麼。
禦城君上要是不吃點苦,皇家的臉麵,往哪裏擱。
昨日,我和梓恒的事,想必是沒哪個知曉的,明日,想必就要已經傳遍京城了吧。
天子既然找我來,就有那個意思,就看我自己領會領會不到,做的做不出了。
我自然,做得到,做得出。
有些事情,我從來不曾在乎過,有些事情,我卻從來是極其在乎的。
用不在乎的,換了在乎的,也挺值。
跪在這裏,也未必……沒有好處。
就比如我現在。
我看著內官們在宮中大殿驚呼著奔走,端進去各種湯藥和神符。
醫官們戰戰兢兢地被請進去, 然後被拖出來。
他們扭曲著的臉被拖到我看不見的地方,隻留下一聲聲慘叫在上央宮上顯得清越,孤獨。
一直經營禦城,理那上位時留下的雜事,一心將禦城理順了。
不想……皇城裏的,竟已至此。
可看梓恒的樣子,怕也是不曾知曉。
其他的幾個皇子,不知知曉的又有幾個。
倒是天君,今日召我來,想必不是沒有深意……
我數著自己的汗,一滴一滴的在麵前的玉石磚跌畫出一個個渾圓……
額頭上的血應該已經凝固了,我緩緩地將身體的重量微微向前傾,再一點一點收回來。
汗液落在睫毛上,昏花了視線。
我跪至如今,卻不見哪個皇子大臣進去……
果真,還是要變天了麼。可惜,我不曾搭上這班車。
倒也好,我隻將梓恒,念梓,帶回去就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昨夜後便滴水未進,粒米未沾。下半身麻痹了。頭有些暈。我心下笑笑。
不會吧,難道我這麼就撐不住了。
應該不至於的……
一雙玄紫錦緞的靴子出現在我的眼前……
該當是……皇家用的罷,上麵用銀線繡著祥雲圖案。
漆黑卻一點一點侵蝕上我的眼簾……
我這是怎麼了。
聘禮
身下是柔軟的錦帛;一縷淡淡的淺光,我緩緩地睜開眼,頭頂上是淡紫色的床幃。
我一時怔然。不知身在何處。
撐撐眼,轉頭卻見一個身著墨紫的男子立在我的床頭。
我翻身下床,一個踉蹌,才發覺半身麻痹,
呼出一口氣,我垂首道:“參見顏親王。”
眼前的地上是一雙淡紫繡龍紋雲騰靴。
隨即便被扶了雙臂,摻了起來。
“禦君又何必多禮。醫官道是……胸中積鬱,大開大闔,體虛難耐。如此,虛禮而已,又何需掛懷。”
我抬頭,對上顏親王的金眸,卻見他素顏淡然。明明是尋常的五官,卻總有種雅致的悲愴在一言一笑中一點一點透出來,盡是溫和,卻又有些無奈。
我一時滯然。
有些人,總讓人不自覺親近,道得便是顏親王如此風貌罷。
卻見他金瞳下,滿是深意,耐人尋味。
想必……是知曉了的。
也是呢,我跪在那裏,難道不就是要如此麼。
隻是……那神情卻又有些不同。
“不知……何以身在此處?”我開口相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