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我尚且還是少君,又不比他是天子身旁的紅人;他如此相待,心穩若斯,倒不愧一代大將的沉心氣靜。隻是……天子派他來迎我,不隻是何等用意。
我笑道;“童將軍免禮。本座有幸,天朝第一將親率天子軍前來護迎。童將軍一路奔走勞頓,不如上來小憩一下如何。”
那童憲聞言,愣了一下,作禮道:“禦君謬讚。天朝第一將什麼的,隻是軍裏武人之間的昏話罷了。禦君年少英豪,破冀城,天下聞。末將有幸,被委以迎禦君入皇城的重任。護迎之事職責所在,不敢懈怠。”
我笑著頷了首,他又作禮,簾子便放了下來,垂在那裏晃蕩。又一搖,車鸞便又開始向前行了。
冀城之役,有些內裏的利益之爭,如今八家的諸侯進京朝賀,最多也就個麵子上的多寡,我自不會去爭了;此次一回也算可以舒心暢意些。
天子建在,繼位之事還遙遙無期呢。再者雖天子繼位時事需天下那九家的諸侯的朝賀,承認,結黨之事在所難免;可隻要不是最後那一關,麵上總得做個風平浪靜的樣子出來不是?天子還在旁邊冷冷地瞧呢,怎麼好大張旗鼓地鬧將開來。
搖著搖著,便上了皇城的官道了。一上官道,車行漸穩。馬蹄人靴也在青石板的路上得得作響,嗒嗒有聲。
聽說……皇城官道宏偉,人所不能妄Θ
較之外麵的肅殺,竟開了兩個天地、
而其繁盛實……非禦城可比。
一眼望去,卻見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瓦縫參差,直欄橫檻。
條條道路,四正方圓,廊腰簷牙,各抱地勢。
街燈盞盞,如明星熒熒。
雷霆乍驚,車馬相傾。轆轆遠聽,不知其蹤。
改製雖了下去,但真要有皇城如此,少則……十載。
卻忽然聞言“禦君這是……”,抬眼見顏親王一臉好笑地看我。
我笑道:“皇城若此繁盛,果是天子腳下,氣象非凡。玄黃天地間,天子坐朝問道,垂拱平章,愛育黎首,臣伏戎羌。大化天下,吉兆每現,真可謂鳴鳳在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
顏親王怔了怔。
我續道:“如今矩步瞻眺,俯仰皇城廊廟,方知孤陋寡聞,愚蒙不已。這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皆乃天命。真乃帝王之象。”
不想顏親王聞言竟歎了口氣,揉揉眉心,竟顯出一絲疲態來。
半晌,開口道:“禦君……就不怕裝久了真成了這麼個樣子麼。”
他……在說什麼。
我恭謙望他。
卻見顏親王淡淡一笑,轉道:“本王送禦君去驛館吧。”
城內已經準備好了車列。
我換乘了皇城備下的馬車,向驛館走了。
一切就緒,不再話下。
倒是……這天下奇人真多,隆君一個也就罷了,竟又多出來個我摸不準的。
難道是我變傻了。
話說這驛站是專為諸侯朝賀修建的。大氣威嚴,就佇立在皇宮之側。
阿城剛才來報了些禦城傳來的事物,也沒什麼要緊的。
案,廳,堂,床竟都是禦城裏君上一般的規格。倒不知皇城平日裏維護這些三年一用的驛館,花費幾何。
今日,睡意似乎來得特別早。
我便吩咐了沐浴,往床上躺了。
幾乎沾床便入了夢。
一片溫暖。
一片安詳。
軟軟的,心齋抱起來果然……
猛然間意識到不對,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