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絲的時候,一抬頭看到閔凡利也在吐絲。當然,他是在給那紅衣女孩。他給那個女孩傾吐情詩。在我聽來,那是一種麻醉人的謊言。可那紅衣女孩很喜歡,她聽著閔凡利的情詩,臉上蕩起紅暈,那含羞的模樣柔媚婀娜。我雖是一隻蠶,可心裏也有些癢癢的。
後來我看到閔凡利去拉紅衣女孩的手了。紅衣女孩把手放到他手裏,非常得幸福。真令人羨慕。我就想,閔凡利這樣的連個繭都不會結,就可以拉紅衣女孩的手,親近這個女孩的芳心。我為什麼就不是人呢。如果我要是,不憑什麼,就憑我結的這個繭,這女孩還不得對我投懷送抱?
哎,這就是命。我的殼越織越厚,漸漸地我把自己織進殼裏。我把殼當成自己的家。當用最後的一根絲把家門堵上——喧囂和嘈雜也被我堵在殼外時,我感到出奇地靜。哎,勞累這麼久,就為為自己織一個殼。想想,很好笑。
再可笑,自己的路還要走下去,活到這份上,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是一個蛹了。當然我得脫下這又肥又大又鬆弛的外衣。脫下這外衣,我才是個蛹。也就是說,我不停吐絲織殼,就為了把自己織成一個蛹。這是沒辦法的事,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要翻得坎。就好比閔凡利後來和那紅衣女孩結婚一樣,他們組合了一個家庭,後來他們為孩子的事發愁,為柴米油鹽發愁,為工作和人民幣發愁,他們和我一樣,也成了他們自己的一個蛹。
以後的路是什麼呢?自己的這大半輩子,除了吃就是織個殼把自己圈起來,我究竟做了什麼?仔細想,隻做了一件事,吐絲?——結那個把自己束裹起來的殼。我常常皺著眉頭想,難道,這就是人生的目的?
再想想那個叫閔凡利的家夥吧。他開始是上學,後來又寫了一些自以為能教育人的一些狗屁文章。其實是滿紙的荒唐言。他本是農民,可不會種地,首先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農民;後來又當工人,可不會操作機器。後來當官,當著當著把自己當腐敗了當“雙規”了並當進了監獄。從監獄出來後,開始想幹些不出汗的活計,想來想去,想到了寫文章掙錢。懷有這種心態的人,能寫出什麼錦繡文章?就算是好文章,連他自己都教育不了,還能教育誰?生在這個浮躁時代的人,哪一個不比他聰明?有時他還自我感覺良好。看看他周圍的人,哪一個不比他虛偽?那一個不比他張狂?那一個不比他狠毒?
我雖是個蛹,可我很清醒。雖然我把自己圈起來。目的還是為了讓自己走出這個殼。我雖是個蟲,但我沒忘,我是一個動物。
動物最終的目標是什麼:那就是繁衍。想到這,已成為蛹的我豁然開朗:原來活著的目的在這兒啊!
我要好好地在殼裏修養調整自己。我知道走進了殼裏還要把自己再走出來。一個蟲能進殼不是本事,關鍵是要從殼裏飛出來。我就想那個叫閔凡利的家夥,光知道寫,寫那些隻有幾個和他一樣家夥叫好的東西,實際上,他的那些作品都是文字垃圾。在這個被稱為地球的塵世上,一天能生產幾列車。他還當寶貝似的,可笑極了!看到他如癡如醉的樣子,我知道,他這是進入了寫作的這個殼,沒有從中走出來。
我吐絲的時候,一抬頭看到閔凡利也在吐絲。當然,他是在給那紅衣女孩。他給那個女孩傾吐情詩。在我聽來,那是一種麻醉人的謊言。可那紅衣女孩很喜歡,她聽著閔凡利的情詩,臉上蕩起紅暈,那含羞的模樣柔媚婀娜。我雖是一隻蠶,可心裏也有些癢癢的。
後來我看到閔凡利去拉紅衣女孩的手了。紅衣女孩把手放到他手裏,非常得幸福。真令人羨慕。我就想,閔凡利這樣的連個繭都不會結,就可以拉紅衣女孩的手,親近這個女孩的芳心。我為什麼就不是人呢。如果我要是,不憑什麼,就憑我結的這個繭,這女孩還不得對我投懷送抱?
哎,這就是命。我的殼越織越厚,漸漸地我把自己織進殼裏。我把殼當成自己的家。當用最後的一根絲把家門堵上——喧囂和嘈雜也被我堵在殼外時,我感到出奇地靜。哎,勞累這麼久,就為為自己織一個殼。想想,很好笑。